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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太子一死,足以引起轩然大波,储君之争又要翻开序篇,明争暗斗,各个关窍都要花钱,一旦贪腐,内耗朝廷。陛下若不愿让北阖有可乘之机,当务之急必是再立储君。难怪楼庭柘那般胸有成竹。

“是谁与绝杀道有来往,可有一些眉目?”焦侃云细想一番,楼庭柘是此事获益最大之人,且他钱财之巨,要向绝杀道买太子的命,买得起,要与北阖谈共赢条件,也谈得起。

只是没有证据。

“明面上的来往没有。但自从查出二皇子在太子死去的那日深更入过宫,忠勇侯就在追查二皇子的各种行踪。他发现二皇子每月都会去一家名为罗蝶轩的裁衣铺两次。”

“他惯是喜好些别出心裁的衣饰,司衣局却秉承着规制千篇一律,他向外求索,倒是不奇怪。”焦侃云一顿,又补充道:“正是因为不奇怪,便也不易让人察觉。忠勇侯可是有何发现?”

风来迫切地点头说道:“嗯!内阁大学士陈徽默大人,也曾去过这家衣铺两次,就是那位擅长北阖语的学士。”

“别急。”焦侃云知道他报仇心切,可无凭无据,仅仅因为一处巧合,就硬说这两人勾连北阖,实在太牵强,她思索了会,“忠勇侯将二皇子查到这个地步,倒是可信。”

看来他虽然贪污,却比她想象的脸皮还要厚些,竟是个拿钱不办事的。更或许,他贪的赃里,没有和楼庭柘勾结的一厘一毫。

“我如今有个想法,打算与他商量一番。你陪我去见忠勇侯,我刚好还有别的事要和他说。”想到思晏,焦侃云细斟慢酌,“我先走一步,你派人去北域一趟,查一查常在那里驻扎或是游走的戏班子,着重盘清几月前是否有一名帮工女子跑丢了,问问跑丢的女子姓甚名谁。”

乘马车两刻钟,通至偃甲街,刚好申时正,浓日未歇,焦侃云戴了幂篱避晒。风来说忠勇侯今日去了三司查档,刚回金玉堂。

进去时便有人拦住她,询问姓名。堂倌们大多与她相识,想来是虞斯安插在门前的守卫。

“忠勇侯可在堂内?詹事府丞焦侃云有事要禀,事关太子案。”她撩起帷帘,看向守卫。

斜刺里飞出个人影,从她眼前掠至二楼翘角,蜷曲一膝坐好,“是你啊?”一气呵成。

她望向少年,“阿离,你家侯爷可有空?”

阿离生得清秀,笑起来更似粉雕玉琢,“空倒是空,但是么,他最近有点磨蹭。你先上楼到隔间等他,我帮你问问。”

此刻的焦侃云还不太明白阿离口中的“磨蹭”是何意。

直到在隔间喝完了一壶茶,仍不见忠勇侯的身影。

阿离来安抚了她四五趟,终于在第六趟时,焦侃云起身,“若他不得空,我改日再来吧。”话音将落,听见廊上传来脚步声——

虞斯如今见人,都要在心底怀疑对方是否也听过金玉堂的话本,并时不时地注意自己的形象。端肃且清爽,是第一要务。至少不要让人看到他就联想到话本中的腻滑之辞。

这几日,他时时净面剃须,沐浴更衣,待人接物时看似从容,实则如履薄冰。更是听从章丘的建议,丢弃阔余的宽袖大衫,换上修身锦裳,遮胸掩领,窄腰束紧,勾勒出挺俊的身形。

此刻听闻焦侃云求见。女子求见。他少不得又在心底想,该女子是否也听闻了坊间话本,遂更注意形象,立刻沐浴焚香,换了一身月牙白锦袍,袍角的花纹,还是一双彩羽陇客,于霜岚间振翅。除此外,他特意将本就没有显现的胡须又刮了一遍,一丝不苟地修了眉尾与鬓角。

他负手入堂,神色蔑蔑深沈,嘴角抿着一抹轻狂,仪态却很是端方自矜。郎朗如日月之入怀,眼烂烂如岩下电,端的是丰神俊朗,展如新月。一生要强,看上去竟似没有被话本伤损分毫。

焦侃云回头一望,却愣住了。

这谁?

洗得好崭新的人啊。

好像有什么发着光朝她走过来了。

如此意气风发,看来是第一章回的力度还不够啊。

第17章蠢蠢欲动。

虞斯忽略她审视的目光,朝座下略一抬手,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

“请坐。”

话落在她对面轻撩袍坐下,衣摆翻飞,彩羽陇客栩栩如生,颜色鲜亮得甚至有些晃眼。

焦侃云缓缓地坐回位置,视线在他身上不曾移转。

好厉害的对手,难怪楼思晏怕他怕成那样,又难怪他十七八岁便能打得北阖跪地求饶,果然是心性至坚。都说人言可畏,他竟是化流言蜚语为养分滋养己身,蔑视一切。

“小焦大人急着找本侯是有何事?”虽说今日听他说话总觉得有点做作,但也正因为此,焦侃云真切地瞧出了几分英武少将的霸道。

她迅速措辞,将楼思晏请求她代为转达之事尽数告知,随后道:“她性子胆怯,不敢自己和你说,我想,许是侯爷威风八面,说话做事压迫十足,总让她觉得喘不过气吧。”

虞斯尚在消化楼思晏就是神秘少女一事,听她话里另有深意,难道思晏将心事尽数说给她听了?一时怔住,倒真自省起来,眼底流露出些许焦躁和为难。

观他神情,净是思而不得的烦躁,她很想破口大骂,可查太子案还少不了要来往,焦侃云不能直接挑明他骚扰深闺的勾当,只问道:“近期金玉堂传出好些有关侯爷的闲话,想来对侯爷的婚亲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吧。”

虞斯嘴角一颤,转瞬又作嗤之以鼻状,“无稽之谈,翻不起什么风浪,本侯行端坐正,影响便影响了,左右不过是少了些上门邀约相看的过客,若本侯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自当全力以赴求之。”

还想着全力以赴求思晏入门,果然是厚颜无耻。焦侃云一番自省,立刻在心底将第二章提上日程。

“受教了。”她淡然一笑,换了个说法,“那思晏的事,侯爷怎么看呢?她若与太子案有关,便少不得要被保护起来,暂时什么都做不了了。”成亲自然也不行了。

虞斯却作矜傲状,仿佛世间没有他做不成的:“本侯会加派人手护她,必要时,本侯亲自紧随左右。你放心。”

我放心什么放心。好啊,焦侃云心底嗤笑,他还能变着法地给自己制造机会。

“只是不解,凶手究竟为何要拿走她的画像,她当真不知道太子之死的原委吗?”虞斯狭了狭眸子,“或者说,她自己还没意识到,无意中窥见了会招致灾祸的天机?”

这一点,焦侃云倒是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楼思晏并不把“可能被凶手追杀”的事放在心上,许是没有意识到严重性。

她若晓得,追杀她的极有可能是闻名北域的绝杀道,不知还会不会只想着逃离樊京,回到北域小镇。

“风来说,侯爷追查到二殿下可能通过罗蝶轩在与陈徽默相往来。陈徽默精通北阖语,谁都知道绝杀道的总坛正位于北阖。二殿下若想与北阖勾连,光是联络樊京内潜伏的绝杀道怕是不够的,他必然会联络总坛,正好用得上这位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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