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您也?说了,只要那些百姓和我们?站在一边,就能够抢来不少三吴世族的?财富,如此一来,不是正?好可以充作军资吗?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插手上虞之事?任其发展不好吗?最好愈演愈烈,到了最后,彻底引爆三吴平民与世族之间的?矛盾,然后我们?再出手相助,坐收渔翁之利。”
“那不一样,南烛。”郗归低声但坚定地说道,“我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能明知有人无辜受害,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坐视动乱变大,三吴生乱。”
她认真?地说道:“等时机成熟,我们?在百姓中有了群众基础后,可以从小地方开?始,自发地夺取据点和城市,但绝不是现在。我们?在三吴的?布局还没有落实,无论是民心还是民力,都尚且没有准备好,一旦生乱,三吴官民之间,势必会?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更何况,北府军不过三万五千多名将士,其中一万一千多人在江北作战,余下的?两万余人,需得守好徐州这个?大本营。我们?如果过早地介入三吴之地的?叛乱,恐怕会?分散力量,腹背受敌,以至于被那些伺机而动的?世家,狠狠咬去一块血肉,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所以,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眼?下的?形势,三吴还是暂且太平为好。等再接收几批淮北流民后,我们?再好生琢磨一番三吴的?事。”
郗归说完之后,重新看?了眼?先前写好的?信,思来想去,还是加上了一条,嘱咐谢瑾好生劝劝王定之,莫要成日里听信天师教那套愚弄世人的?言语,告诫王定之好生将心思放在民生中,哪怕能揽得一丝半点的?民心,也?算是尽到了几分他?这个?会?稽内史的?责任。
修改完毕后,南烛双手接过郗归亲自用火漆封好的?信,打算去交给使者。
“对了,有关三吴的?诸多分析,一定不能告诉别人,就连伯父也?不可以,你?们?记住了吗?”
南烛、南星异口?同声地郑重答应,郗归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退下,自己则微微倾身,徐徐展开?了三吴一带的?详细地图。
这是江左最为富饶的?一片土地。
可这般的?沃土,却?并没有带给当地百姓和乐的?生活,反倒为他?们?招致了许多不幸。
第96章中风
这片肥美的土地太过诱人,以至于朝廷想要在此征收更多的赋税,世?族也想在此攫取更多的经济利益。
如?此重压之下?,百姓们承担了太多太多的赋役,以至于?不得不典当田产,卖儿贴妇,甚至自卖其身,一个个地成为了世族的奴隶、佃客,从?此终年为人劳作,不得歇息,也无资财。
“徐州还是太小了,也不如?三吴和荆扬那般富庶。”郗归的思绪荡漾开来,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若能想方设法,在与徐州接壤的地方,拿到几个本属于三吴的郡县,对北府军而言,将会是极大?的物质支撑。”
谢瑾的回复来得很快,第二日一早,信便送到了郗归手中。
经过先前的几次论?辩,他对郗归信中的要求很是赞同,认为目前的情?势之下?,三吴务必保持安定,不宜再生动荡。
因此,必须有力约束世?族们施加于?平民百姓的虐政,好生安抚先前无辜受难的百姓才是。
他在信中表明,已经派人沿江而下?,去会稽给王定之送信,随行的还有一位琅琊王氏旁支的庶出长辈,是王定之之父王和之从?前的伴读,负责前去督促王定之按照信中吩咐行事?。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王平之死了。
这大?半年来,王平之始终缠绵病榻,几次病危,都被险险救了回来。
如?此这般,以至于?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虽然病得极重,但?却并非致命的急症,总能这么吊着似的。
太医们都说,王平之只要能够坚持到天气转暖,今年夏、秋就必定无虞。
谁曾想,眼看就要到阳春三月,他却骤然犯病,撒手人寰了。
王平之的死亡只是一个开始。
他去世?后,太原王氏顿时失了家主。
此后的半个月里,后父王含急于?找回颜面,想要代?替王平之成为新的家主,可徐州刺史之位的丢失和江北大?败这两件事?,无疑大?大?削弱了他的竞争力。
更何况,王含和王平之本就属于?太原王氏不同的两支,虽说同出一脉,可经过了三四代?的繁衍,早已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亲密,只是因为王平之身为中枢重臣的身份,才短暂地结合了几年罢了。
正因如?此,王平之才刚去世?,他的儿子王安便与后父王含一脉处处相争。
王安认为自己身为王平之的嫡子,理应继承家主之位。
可王含作为当今国?丈,自然不肯被一个孙辈的年轻儿郎比下?去。
就这样,太原王氏的家主之位,到了最后,已然变成了王含与王安的意气之争,而非为了家族前途而进行的审慎选择。
王含毕竟是当今皇后的生父,王安年纪尚轻,于?仕途功业上无所建树,又没有宫中贵人的支持,难免在斗争中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