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口鼻,强忍抽咽,慢慢起身,跪在她身侧。
他无法想象自己心疼了十几年的人,手术那时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她究竟为什么不让他过去陪她,哪怕一句话,她说一句想他,他都会立刻跑去她身边。但是为什么不说?
难以克制的抽泣几乎瞬间冲破理智,让他忍不住想抱她起来,抱在怀里,好好地看一眼,问一句。
他在心软中完全清醒过来。
他知道自己应该道歉。
刚刚是他不对是他不清醒,他不是人。
但是请让他至少再抱她一次,不管她需不需要,请让t他好好安慰她一下。
他没办法看到她受伤,即使被欺骗,即使被她说不需要,他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坦然接受,她曾经一个人经历过这样痛苦的事。
他的手碰到童话的肩膀,一句“对不起”已经推到嘴边。
可童话捂住耳朵,没有想听的意思。
“疯够了吗?”她将身体彻底转去背对他的方向,嘴唇咬了下又微微松开,沙哑的声音,冷到让人发怵,“疯够了就滚吧。”
童话
童话不知道自己躺在什么地方。
她曾经把这个地方叫做“家”。
可现在好像再也不能这样称呼了。
身侧低沉的声音呜咽出声,“童话,对不起。”
他在哭,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她颈侧。
童话很不舒服地缩起脖子,蜷起双腿,让自己尽量远离他一点。
她不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有什么用。
好像说一句对不起,她从嘴唇到脖子再到四肢,这种酸痛到麻木的感觉就能立刻消失?
还是说一句对不起,就足够挽回她在他面前的尊严。
她早就受够了在方家被当做小猫小狗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太久没有了,久到她差点忘了,方知同曾经就是这样一个没有给过她一点选择权的男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还是她太善良,就因为几张机票,因为他主动解除和陈昱方劲的收养关系,刚刚一瞬间,她竟然试图相信他。
她张开嘴,清凉的空气在燥热的口腔里割开一道剧痛的创口,可就算再痛,她也要把心里那口压制太久的气全部抒发出去。
她放弃了,彻底认输,从今往后不会再给方知同任何机会。
就这样吧。
“滚。”她重复了一遍,沙哑的声音来不及转好,但已经迫不及待要吐出这句话。
“童话……”方知同扶住她的肩膀,挣扎着抱她起来,抱在他怀里。
她任由他抱,任由纤软的腰被他托在半空,垂垂欲坠,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一点感情也给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说什么,做什么,她只是觉得好累,就连在他怀里配合挣扎一下也做不到。
无数次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