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握鱼叉的手,不禁后退一步,垂眸看着自己满手的血。
此刻她脸上、手上、身上都是楚逐的血。
温热的,黏腻的。
鼻尖是浓厚的血腥味。
看着楚逐心口处血流如注,拾九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亲手将利器插。入他的心口。
楚逐喷出一口血,勉力压下喉间腥意。
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抬手抓上鱼叉柄,忽地往里用力,竟是让鱼叉刺得更深了三分!
拾九眼睛猛地睁大,嘴唇抖动。
楚逐死死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要让你成为下。贱。荡。妇的不是我,是你所谓的婆母,是秦少安的亲娘。她在墨萝嫣的指使下设了一个局,安排别的男人毁你清白。”
拾九怔住。
回想起自己上了秦老夫人的马车便昏睡过去,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然而此刻又有何区别呢……她终究被人毁了清白。
这人还厚颜无耻地说爱她!
楚逐擦去嘴角涌上来的一大口鲜血,对她道:“离开他,他不适合你,将军府也容不下你。”
“与你无关。”拾九目光倏然冷下来,开门就走。
这天底下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他。
楚逐追上去,想要拉住拾九,然而刚碰到她手腕,便被她反手推了一掌。
他本就因失血过多而虚弱至极,被这么一推,差点不支倒地,又喷出一口殷红的血。
“你准备就这样回去?”楚逐望着拾九的背影道。
拾九顿住脚步,她现在只着单衣,单衣上还尽是斑斑血迹,恐怕还没回到将军府,便被官衙的人当成凶恶之徒关起来了。
“这户农家有女主人,可以找她帮忙。”楚逐道。
拾九抿唇,并未回头看他,向主屋走去。
她跟着秦老夫人上山礼佛时还是早上,此时却已至日暮,日头的余晕笼着大地,衬得屋檐和篱笆都金灿灿的。
这户人家是一对夫妻,楚逐抱着昏睡中的拾九前来时,谎称自己的妻子身子不适因此睡过去了,借地一住。这对夫妻见两人确实般配得如同一对,而且楚逐又出手大方,便清出了一间房给他们。
这会儿他们听到侧屋那边传来很大的动静,正商量着要不要过去看看,便听见敲门声,连忙过来看门。
打开门,见到满身血迹的拾九,两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男主人反应过来,连声求饶:“别、别杀我们!求求你,别杀我们!”
拾九知道自己被误解了,放柔了声音:“大哥别怕,我没有杀人,也不是恶徒,只是身体不适,吐出了一口血,弄脏了衣服,所以想向你夫人借一身衣裳。”
夫妻俩哪里还敢去辨别她话中的真假,只连忙应了:“是是是。”
女主人赶紧返身奔去柜子旁,颤抖着手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
拾九接过衣裳:“多谢。”
她准备回侧屋换衣服,返回时见楚逐还站在原地,伤口因为未经包扎,所以还在缓缓往外淌血,一身白色单衣已经尽数染红,像是一尊血人。
拾九只看了他一眼,便从他身侧走过,进屋之后用力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