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沉一段距离,更多的手从我背后伸出,缠着我往下。
我耳边仿佛听到青木的声音。
一直在喊诗绪里诗绪里的。
苍白的手揽过我的腰,从我腿中冒出勾住我的大腿,逐渐全身都是诡异的手掌,我才终于落到底部。
也看到手的主人,无数个青木,只有上半身,扎根于虚无的黑暗,腰间的筋肉像树木的根一样崎岖向外。
奇怪的是我心情挺平静的。
还有呜呜作态的哭声,我寻声透过青木的指缝看过去,是很远很远的地方扎根的许多青木像得不到心爱之物的小孩子似的可怜巴巴地哭泣。
我什么都没想,只觉得冷。
刺骨的冷,他们身上冰如寒水,冷得我发抖。
就连我也渐渐变得冰凉。
……
我颤抖着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是深深诱人的锁骨。
这才发现我整个人被青木抱住,还是非常幼稚的熊抱,连带着我的被子一起抱住,我跟个卷心菜一样。
我:“……”
青木在我睁开眼的下一秒就低头看我,眼底清明一片,他探究一般说道:“诗绪里,你哭了。”
我用手推开他:“你太冷了,不要靠近我。我生理期最讨厌冷了。”
我轻轻用力,他就被推开。
我重新把自己的被子
卷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确有哭过的痕迹,现在的眼角都沁着泪。
青木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原本想含糊过去,我也忘记梦到什么了,但也许是深夜容易想东想西的,我回忆起这段不平静的日子,内心深处冒出几分惧意。
我:“去学校了,你就要和我拉开距离。”
“为什么?”青木不愉地蹙眉。
我:“万一你追求者盯上我了怎么办?我害怕。”
“不会杀你的。”青木轻轻道,他眉眼一弯,那些自带的魅惑蛊人染上眉梢,配上泪痣,与诱人深入地狱的艳鬼没什么两样,“再说了,其实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我看着他,怀疑道:“你的意思是会保护我?”
保护别人这件事似乎让他很是新奇,青木罕见地露出思索的表情。
最后他说道:“我可以试试。”
我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完全是违背生存习惯的事,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只会索取的怪物,从不会保护什么,更不懂怎么喜欢。
我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安静几秒,我忽而发现他是单纯躺在我身边,连被子都没有,“你去拿被子自己盖上吧。”
青木起身离开,我想到什么,摸了摸他刚刚躺着的地方。
那么久了,依然一片冰凉。
他仿佛不能给予哪怕一点点的温度。
青木重新睡下的时候,我叮嘱他:“千万别靠近我,我会感冒的。”
青木对此的回答就是对我眨了眨眼睛。
我
再次入睡,这次没有任何的梦。
……
而少年看了半晌,心里莫名滑过几年前,也许是十几年前?一个女人划开他的皮囊时嘲讽的语气。
——“你这种人,血居然是热的。”
他对死亡这件事没什么情绪,只对那女人产生了厌恶恨意,跟对待每一个伤害他的人一样。
现在青木看着入睡的诗绪里故意用他恶毒的语气道。
“不准这么说我,我不是冷的,我是最完美的。”
他血还是热的。
滚烫的,无穷无尽的,绝不会让她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