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喝是不喝?”
兰玉竹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紧紧绷着,心中天人交战,只要影昭答应一个“是”,他就会立马恢复正常。
可惜影昭还是那样死倔着,艰难地动了动头。“属下不能。”
他话音一落,兰玉竹反将手边药碗中早已冷却的汤药饮下一口,钳着影昭下巴的手用力向上,逼迫他张开嘴,自己则躬身向下,双唇相触,他将嘴里的药水全数渡给了对方。
影昭瞬间浑身僵硬,直到兰玉竹不知道借机灌了他多少口,他才稍微回过神,只是还被迫大张着嘴,兰玉竹不管他微弱的反抗,力气大得出奇,一碗药就这样见了底。
他这才放开他酸软的下巴,温柔地用手帕替他擦去唇边的棕色药汁,理智回笼,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说:“现在行了吗?影卫大人。”
趁人之危
眼前人端正地跪在他脚边,背脊绷得笔直,苍白的皮肤上,血红的指印久久不曾消退,薄薄的唇瓣由于被过于粗暴的对待,充血红肿了起来,蒙眼的黑色绸布要掉不掉,搭在他高挺的鼻梁之上。
兰玉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要触到之时,猛然惊醒,急忙抽回了手,移开了眼,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着,他怎么会觉得影昭这副模样惑人得很呢?明明他面对倾城绝色的长公主时也从没产生过这种想法。
好在影昭没有发觉他的不自在,也没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他僵硬地缓缓低下了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捏成了拳头,极力克制着自己,果然,过于亲密的接触对于他来说还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见了他发旋里都透出抗拒的可怜样,兰玉竹像是突然良心发现,摸了摸他的头:“昭儿,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了。”
“主子没错,”影昭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样,“属下不该惹您生气。”
药里有安神的成分,不一会儿,浓浓的睡意袭来,影昭几度轻蹙剑眉,都被兰玉竹看在眼里。“昭儿?”两人都是男子,对于那样的行为有所芥蒂也是正常的,毕竟是自己主动的,影昭是委屈了,他也不能怪他什么。
尾音还没落下,影昭终于支撑不住,向前一扑,趴在了他腿上。
兰玉竹被推得向后滑了一点距离,眼看影昭就要顺势脸朝地砸下去,他眼疾手快地把后者捞到了自己怀里,完全看不出体弱的迹象。
喊了几声也叫不醒影昭,他收紧手臂忧虑重重,立马要把顾青衣找来兴师问罪。
“出来。”
他一声令下,暗处的影卫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他面前,一看,还是影七的兄长,影五,和他弟弟一样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去把顾青衣找来。”
“是。”
片刻过后,顾青衣的咒骂声越来越近,影五一把推开门,把衣衫不整的人给扔了进去。
“你们兄弟俩都一个样!”顾青衣气得发抖,他要骂的对象却倏然消失了。
“顾青衣,”兰玉竹紧紧抱着影昭,低气压地问,“他怎么了?”
圣手妙医不自觉地抖了抖,走过来只看了一眼,顿时嗤之以鼻:“就为这?”收到兰玉竹冷漠的视线,他咽了咽口水。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虽然顾青衣这人时时不靠谱,但幸亏医术还过得去,他说没事,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的嘴怎么了?”顾青衣疑惑地凑近了看,“我的药没问题啊。”
兰玉竹被他问得竟然起了些心虚,宽大的袖袍虚虚掩住了影昭的面容。“没事了,你走吧。”
“我堂堂青衣堂堂主,是让你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吗!”顾青衣怒从心头起,却在兰玉竹的注视下慢慢把袖子撸了回去,偃旗息鼓。
还真是。
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兰玉竹静静地怀抱着影昭,这几天他的身体好了许多,抱起来已经没那么硌手了,他出于什么心情才会做出强吻的举动呢?难道人气狠了连违背本性的事都做得出来?
别的不说,他不受控制地看向影昭红润的唇。
他看着看着,走了神,大脑放空,缓缓俯下了身,一板一眼描绘着它美好的形状,魇住了一般,再度亲了过去。
贴了许久,身下人的呼吸依然平稳而微弱,他知道这是影昭一向的习惯,连睡觉都不松懈隐藏自身。
没醒。兰玉竹悄悄松口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舌头在对方唇上肆意妄为后小心翼翼地又离开,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人,他抚平思绪不再多想,也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浅眠了一会儿。
再次睁开眼睛,腰酸背痛,窗外夕阳西下,居然又到了一天的结尾,影昭还没有醒,但自己还有事情没办完,时间紧迫,他只能依依不舍地把他放回了床上。
院子里,影七已经等了一会儿,他是影卫中轻功最好的,所以才能在一天内在神龙庄与鹰伏都城间赶个来回。
看见兰玉竹出来,他才现身,把带来的东西交给他。
捧着那个朴实无华的榆木盒子,兰玉竹独自去找了姬风遥,后者同样一天没吃饭,在两人之前下棋的湖心亭生着闷气。
兰玉竹上到亭桥就被拦住了,两个黄脸汉子挡住了他的去路。“王爷,小的奉命行事,请回吧。”
他望向亭中,姬风遥背对这边负手而立,远处是西山的太阳,只有余晖仍在了。
“两位,请告诉庄主,本王有要事相商。”
护卫摇摇头:“庄主说了,不见王爷。”
兰玉竹也不恼,一直在原地等着,等到月至当空,山林中的鸟儿渐渐安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