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现在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心有悔意:“下官不知,是下官识人不清。”
“你安心静养,”兰玉竹微微垂眸,沉吟道,“看来本王要亲自去一趟。”
闻言,薛清费力地坐起来。“王爷,陛下需要您,您还是快赶回去吧。”
兰玉竹坚定地摆手:“岂能至黎民百姓于不顾?多拖一日,百姓便多受难一日。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启程。”
姬若若听得半懂不懂,只知道终于可以走了,欢喜地跑出去通知大家出庄。
“王爷——”
薛清还待要劝,被兰玉竹给制止了:“你就在这里养伤。”
他又询问似的看向庄子的主人姬风遥,后者沉沉的脸色始终没得到缓解,收到他的眼神只是稍稍颔首,算是同意了。
包藏祸心
走出房间,孟山终于忍不住满腔气愤:“这县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截杀朝廷命官!”
吃没吃熊心豹子胆,兰玉竹不知道,但一定是包藏祸心,薛清接了圣命而来,也要回去复命,他或许是无意间撞破了什么……
兰玉竹要薛清把他在邕州的见闻详详细细全部写下来,而他们则先赶去那个吃人的地方。
姬若若遵照他的指示同大队人马分开,先一步返回鹰伏都城,尽早熟悉她想要走的路,而且王府多日无主,不知乱成什么样了,临行前,白薇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儿行千里母担忧,再坚强的女子也忍不住落下几滴泪来。
影昭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他想让他和姬若若一道离开。
马车内,二人相对而坐,兰玉竹闭眼感受着腿上熟悉的力道,不由得轻轻叹息。“昭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倔了。”
“属下知错。”影昭诚恳地认错,但不思悔改。
他无奈地勾起嘴角:“也罢,你在我身边,我也安心。”
说着,他忽然想起几日前白薇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不由自主地想,要是他真的喜欢上了影昭怎么办?他活了两辈子,没尝过爱人的滋味,若有了心上人,定是呵护备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可是昭儿真的是那种愿意让他团团保护起来的人吗?
他下意识看向那张苍白俊秀的脸,猛然惊醒,狠狠摇了摇头,他到底在瞎想什么?
影昭侧耳听了一会儿,迟疑地问:“主子,怎么了?”
“没事。”他像是怕被发现那些肮脏的想法,轻轻拂开了影昭的手,“你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接下来的几天,他不敢直面内心的想法,也还好影昭还不能视物,不然被他诚挚清澈的眸子看上一眼,自己怕是只能丢盔卸甲。
他脑中时不时会冒出奇怪的画面,有时过分得甚至扒光了影昭的衣服,逼他雌伏在自己身下,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狠狠摇头,再打自己两巴掌,试图把那些画面都赶出去。
影昭捧着他的手不许他伤害自己,担心地追问他可有心事,他能说什么,只是靠着椅背,心中苦涩难言:伯母啊,你可害苦了我。
好不容易挨到了邕州,二人不得不从狭窄的马车内退出来,他竟然神奇地松了一口气,自那以后,有意无意保持着和影昭的距离。
邕州闹瘟疫,临近几个县城也跟着闭了城,禁止百姓出城,可水灾过后,瘟疫已持续了近半年,封城更是封了一年多,小小的县城几乎独立于世外,城外一丝人气也没有。
他们刚靠近,影昭便敏锐地动了动鼻子,闻到新鲜的血腥味儿,警惕地提剑下马,顾青衣的药方很管用,从神龙庄离开的第二日,他便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了,此刻已经摘了蒙眼巾,露出那双鹰一样锐利的双眸。
“过来,吃下这个。”兰玉竹拿出神龙庄大夫制的药丸要他服下,又从身上搜罗出一块手帕,亲手给他系在下半张脸上。
影昭亮晶晶的双眼注视着他,他却不忍直视,撇开了视线让他走。
“去吧,小心点。”他叮嘱一声,从马车往外看,一片死寂。
城门紧闭,影昭一袭黑衣灵巧地穿梭在干枯的草垛当中,不出片刻,从马车右前方的土堆下刨出了一个气息奄奄的人,此人胸前受了一刀致命伤,有出气没进气,命不久矣。
被影昭拉起来的时候,他费力地掀开了一点眼皮,只来得及说两个字:“叛、国——”而后脖子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影昭把他放回地上,拧眉回来禀告:“兄长,他死了,说了‘叛国’二字。”
“哦?”兰玉竹被迫精神一震,“看来我们这次来对了。进城。”
孟山领着两个人叩响了城门,城楼上早有人在观望,遥遥地对他们喊:“邕州封城,速速离开!”
“这是摄政王,速速把城门打开!”
两方一时僵持不下,邕州的卫兵不相信摄政王真的屈尊千里迢迢跑到了这儿,怎么也不给开门。
正是天气热的时候,城外没有庇荫,一大群人马热得汗流浃背,早就烦躁不已,这会儿被这么一拦,脸色更是难看,见状,兰玉竹喊回了孟山,交给他一个令牌,见此令牌,如陛下亲临。
两边争吵之间,旁边山林呼啦啦滚下一个人来,伴随着他身后穷凶极恶的喊杀喊打声音。
兰玉竹本不欲参与,可当那追逐之人露出来,他却不得不管了,那几人的服饰明显和城楼上卫兵的一样。
看见他们外来的车马,那几个卫兵非但没有警惕,反而像是看见了香饽饽一样围了上来,同时也没有放过那个被他们追下山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