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长鞭逼退了已经到他跟前的阿卑弥王,那长鞭似有龙吟虎啸之音,力道十足,一看便知主人下了狠手。
“是白伯母?”
在兰玉竹的印象中,只有这么一位使的鞭子能得到影昭毫不吝惜的夸赞。
影昭点了点头,借着往下说。
白薇到了以后,发觉他中了毒,好在只是寻常麻药,一颗解毒丹就能搞定,救起影昭后,为了给他争取时间逃走,她和阿卑弥王战成一团。
不愿让她独面危险,影昭待麻感褪去也想加入战局,那神龙仙子却把红唇轻勾,说:“小昭儿,我们神龙庄打架,从来都是群殴。”
话音一落,无数的破空声响起,抬头望去,月下梢头,不仅神龙庄的八大高手俱在,江湖中几大派的如云高手也赫然在列。
见此情状,阿卑弥王大骂影昭比他还要卑鄙,然而碍于对方人多,只能被追着打,节节败退之下,窘态百出。
简短地谢过白薇,他便开始往皇宫赶,途中,他恍惚间看见王虎成率大军压向了荀王府,那一刻,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的主子苏醒了。
事实果然是这样,兰玉竹不仅大难不死,还阴差阳错治好了脚,对此,顾青衣也没个解释,只当是舍利子太过神奇所致。
虽然在场的还有两个人,但兰玉竹不管不顾地偏要抱着影昭,后者怕压痛了他的伤口,虚虚地撑着床板,看起来一副被压迫的美少年模样。
看着那两人忙着互检伤口,宁双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你们不管我这个娘吗?”
兰玉竹停下手,将二人紧紧相扣的十指抬起来给她看,笑问:“娘还想问什么呢?”
“你们都是男子……”
“那又如何?孩儿不在乎。”
“世俗非议……”
“娘亲抛下孩儿遁入空门,不也不在乎世俗非议吗?”
宁双一怔:“你果然还在怨我。”
影昭蜷在他怀里,看看他又看看她,抿起唇不敢吭声,万一夫人要赶他离开,主子要怎么办?
察觉到他的害怕,兰玉竹旁若无人地在他额头印上一吻,顾青衣却受不了了,一把撒开把脉的手。“他比我的气血都盛!我不治了,你们自己治,我要去红袖招找姑娘。”
兰玉竹正好把影昭另一只手也抓回来揣在怀里,其实看他的样子,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塞怀里去。
“红袖招关门了,”他乐了一下,又亲上一口,餍足地说,“千种风情,万般美人,比不上……”
“主子……”影昭臊得忍不住双手都举起来,捂住他的嘴,不要他再说下去。
顾青衣狠掐了两下人中,早知道兰玉竹会变成现在这个人见人烦样子,他费那么老大劲救他干嘛!
唯有宁双不受影响,她反而越看越欣慰了,十年如一日,兰玉竹初心不改,仍是不听她的话。
端详之下,她渐渐发觉影昭有些眼熟,便问:“他是……你捡的那个孩子?”
看她认出来了,兰玉竹更加不扭捏地回答说:“是,孩儿唯一让您见过的那个小孩。”
刚去梁洲的时候,她自己为了逃避丧夫之痛,抛下兰玉竹独自上了山,儿子很懂事,不会打扰她,唯有一次,他兴冲冲跑进道观,说他捡到个小孩,问娘亲能不能收养他。
她一言不发,让人轰了他们下山。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小孩长成了这副顶天立地的模样,还再进一步成了他儿子的枕边人。
“娘,您要是准备说反对的话,就不用开口了。”
听这语气,顾青衣不受控制地挑高了眉毛:“厉害啊王爷,连你娘都要杀?”
兰玉竹温和地说:“在那之前,先把你杀了吧。”
我很乖
暗暗叹息了一下,宁双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他叫兰昭是吗?”与儿子生分太久,她掂量着说话的顺序,“你给他取的名字?”
“是。”
她看着影昭,后者眨了眨眼,满眼无辜无措,和方才在荀王府一拳干废一个护卫的狠人相去甚远,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在她儿子怀里乖的和小鸡仔似的,莫名的,她居然有了一种骄傲感。
“婆媳初见面,娘倒是很满意小昭。”
顾青衣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外面淋雨清醒一下,刚刚为什么不跑?
不仅他,连兰玉竹也没想到他娘能说出这种话,宁双不反对,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看着几人一齐愣住,她失笑摆首:“我儿既已寻得良人,愿结鸾俦,做娘的理应祝福。娘说过,要我下山,非是你大婚不可,此次虽不为此而来,但姻缘巧合,娘也算没放弃自己的坚持。”
和影昭对视一眼,兰玉竹不乏惊讶地问:“这么说,娘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娘若是不答应,你这个逆子恐怕就要和娘断绝关系了。”
“娘——”兰玉竹眯眼一笑,推了推怀里的人,“昭儿,快叫娘。”
影昭像是兔子一样受了惊,浑身一抖,紧张地说不出话,求助似的拉了拉兰玉竹的衣摆,他哑巴了,能不能写字啊?
看到他这样,宁双突然笑了起来,打趣道:“小昭,玉竹点到你哑穴了?顾大夫,刚刚救我们的,好像不是这个兰昭吧?”
顾青衣沉重地眯眼:“肯定不是。”他光知道兰玉竹擅长变脸,没想到这个木头似的兰昭也学会在兰夫人面前装乖了。
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被人开玩笑,兰玉竹把手臂收紧一些,按着他的后脑勺埋进自己胸口,含笑说:“好了,别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