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自己先前看过的一本,指着其中重要的内容接着说:“巡抚报羌芜县有奸民聚众起乱。‘兹事体大,正拟旨招抚’,臣已做了批阅,稍后陛下切记拟旨。”
司马云霆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抱怨说:“都要这么复杂吗?”
兰玉竹把两本折子都放去一边,重新拿起笔继续批阅,看他不打算继续和自己说话了,司马云霆委委屈屈地撇撇嘴,短短的手抱了一本斤重的竹简,费力地翻阅起来,偶尔皱皱眉头,拿笔端戳戳他自己的圆脸颊。
横刀夺爱
没想到就算是身居宫内,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自上次分开后,兰玉竹很久都没再见到长公主,本以为此事已了,却不料她另辟蹊径,直接找上了太后,表明身份,以先皇遗嘱为证,请旨赐婚。
太后敬佩她为天驰而牺牲自身幸福的精神,没有多想便同意了,隔日,朝中便传出摄政王与一女子由太后亲旨赐婚的流言。
摄政王府炸开了锅。
“赐婚?!”姬若若把厚厚的账本往桌上一甩,死死盯着来报信的人,“真的假的?和谁啊?谁要进府做当家主母啊?”
她倒不是对兰玉竹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可惜了,那么一个妙人,还是逃不过被安排的命运,若是他二人彼此心悦还好,可太后赐婚哪有两情相悦的例子,再说了,她从没听兰玉竹提过他有心上人这事。
孟山回答说:“是长公主。”
他也是见过那个有着倾城之色的女子的,却没想到其来头如此之大,难道她当真对他家王爷一见钟情,非他不可,甚而求太后开金口赐婚了?
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姬若若懵懂地点了下头。“配倒是配得上。只是……”她顿了下,看着桌上的账本出神。“王爷真的愿意吗?”
这件事上,孟山看得更加通透些,他说:“王爷常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他自己迟早也会深陷泥潭,兰家世代忠于皇室,王爷不能抗旨。”
她颇为愤愤不平地问:“世代忠于皇室,便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无法决定吗?”她替他不值。
孟山是看着他家王爷从小长大的,也深知那人对于自由的渴望,如果他不是兰家的人,一定过得无比的自在逍遥,坏就坏在,他是兰家唯一的嫡系子孙,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无条件服从皇家的安排。
上两代兰家的家主忠良耿直,无怨无悔,以至于险些给兰家再度招来灭顶之灾,但他家王爷是不同的,忠良如旧,主见却格外的强,他也想见证一件事,那就是兰家能挺起自己的脊梁来。
无法违命吗?
刚从城外赶回的影昭目睹了这一幕,心底泛起针扎似的痛处,他和这两人的想法一样,替他家主子不值。
事已至此,太后都发话了,那么决定权就只在兰玉竹自己身上了,他如今成了摄政王,如果他敢于违背祖训的话,便能阻止这场没有由头的赐婚。
“兰昭少爷,您回来了。”孟山从余光中瞟到他的身影,提起精神转过身打了个招呼。
影昭点点头,姬若若把那本账簿拉回自己跟前,叹息良久无法下笔。
“你们说,要是王爷真的成亲了,我是不是就要被赶出王府了?”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孟山憨直地笑笑,宽慰她说:“不会的,若若姑娘是王爷费了好大劲才找来的管事,除非王爷亲自下令,否则谁也赶不走您。”
“真的吗?那就好。”她开心了一瞬,也舒了一口气,鹰伏都城与她想象中的行商圣地大有不同之处,这儿实在是鱼龙混杂,若是没有摄政王府这个靠山,她恐怕寸步难行。
想到兰玉竹对她的好,以及他与神龙庄的深厚交情,她不甘心地问:“真的没有办法帮他吗?”
“没有,”孟山说,“圣命难违,太后又是出了名的执拗,她决定的事很难更改。但是若若姑娘,您也想一想,万一王爷对长公主并无恶感,如何称不上一段好姻缘呢?”
“也对,”姬若若下意识舔了舔毛笔尖,在账簿上勾了一笔,“要不我们还是问问他怎么想的吧?”她忽然激动地把笔拍在桌上,溅了一桌的墨水。
“他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带他回神龙庄,大不了不在这里干了,跟我父亲走南闯北有什么不好?”
影昭略带深意地看了面色红润的漂亮姑娘一眼,遂低下头去,心中思量此举的可行性。
孟山却只觉得她在闹小孩子脾气,兰家与司马家的渊源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何况姬若若本就是外人,他边笑边甩头,并不赞同她的发言。
“怎么了嘛?”她问,“难不成我神龙庄还养不起一个人?”
为了让她不再纠结此事,孟山便逗她说:“若若姑娘,届时,贵庄养的就不止王爷一人了。”
“啊、什么意思?”
“这整个王府,都靠王爷养着,那么到时候神龙庄要养活的就是我们整座王府了。”
“没事,我们庄子很有钱的。”姬若若认真地说,大眼睛扑闪扑闪亮着天真的光。
见孟山像是被噎住了一样,说不出下文,她于是心血来潮地说:“我们去宫里看他,问他怎么办吧。”
“若若姑娘,”孟山长叹道,“王爷正在禁足,谁也见不到。”
“啊——”她失落地趴到桌上,咕哝着,“那怎么办嘛?”
“我去见他。”突兀响起的声音成功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影昭身上,他重复了一遍,“我去见他。”
姬若若茫然地问:“你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