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笈领了急令,根本未及准备许多,将卿卿掠上马背,他自己便也上马,呼啸绝尘而去。
卿卿被击晕,在马背上颠簸着,很快便模模糊糊有了意识,可是自己伏在马背上,全身都颠得快要散架了,也没有力气抵抗,直至她被快马加鞭地送进了淮安王府。
在进入谢律的后宅时她都还是昏昏沉沉的,看到病榻上的谢律,苍白的脸一剎那,卿卿终于清醒了,彻底地恢复了感知。
作者有话说:
卿卿这么对谢狗,谢狗却是真的狗。
卿卿从未见过谢律这样惨白的脸色,在他还是修严的时候,他生动、蓬勃,甚至有着几分不属于男子的明媚,薄唇鲜红,眉如墨画,此刻,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榻上。
卿卿那些困倦昏沉倏然被重锤敲散了,她踉跄爬到谢律床头,又跌到在他身旁:“他怎么了?”
伸手试探谢律的鼻息,也很是微弱。
卿卿心里紧了紧,不受控制地下沉。
满屋子人,都神色各异,猜测纷纷,这个来路不明的外室,难道真有法宝能够治疗世子的头疾?
可那李圣通在摸完谢律的脉后,竟大喜过望地对谢玉琅道:“世子脉象平稳了,这真是神迹,是神迹!”
萧子胥不信:“当真?”
李圣通喜得沁出了泪:“是真的!”
萧子胥紧拧的心也松弛许多,她疑惑地望着跪在谢律榻前的卿卿。
卿卿这时也仿佛才留意到,原来此际人都停在屋内谢律床头,当头两人最为尊贵,华服丽章,峨冠博带,面貌与谢律有共同之处,卿卿心神凛然,原来,这就是谢律的一双父母。
他还说,要她乖一点儿,他就会带她去见他的父母。
没想到,他们会是用这样的方式相见。
既然,那个大夫说谢律的情况有好转的话,卿卿就打算走了。
可她绵软得施不了一丝气力的腿,笨重地拖不起来,尚在一旁动作古怪地努力着,李圣通忽然道:“看来卿卿娘子就是世子绝佳的药引,有她在侧,世子的疼痛便能压制,我们不妨退去,稍后再观。”
谢玉琅叹道:“唉,也只得如此。”
萧子胥并不情愿:“可……”
谢玉琅一挽妻子右肩,将她半拖半拽地往外拉扯,劝告:“既然李圣手这样说,必有他的道理,我们先到外头等着,不耽误谢律治病。”
毕竟谢律的顽疾也不是一两日了,而是已有数年,这些年从未发生过什么奇迹,偏卿卿一来,他的病症就有了好转,这不是天赐良药是什么?当下一切以为谢律治病为要,旁的什么恩怨情仇,暂且放在一旁。
萧子胥只好忍耐,心头却道,那个小外室平平无奇,到底是哪里来的神力,竟有此神通?
卿卿和谢玉琅怀揣着一样的想法,不透风的,安静的寝屋内,卿卿再一次回眸看向谢律惨淡的容颜,昔日俊昳尽失光泽,唇边冒着一圈轻细的胡茬,摸上去还有些扎手,卿卿的手掌贴在谢律脸部左侧的颌骨,掌下的皮肤冰凉,像失了温度。
“修严,”卿卿眨了眨眼睛,一个没控制住,就冒出了泪光,“要是你只是修严就好了……”
对这副皮囊,还有这副皮囊下曾经伪装的灵魂,卿卿无法不眷恋。
昔日种种柔情,历历在目,洛溪山下他背着她走了一路,那天夜里,她替她脱掉鞋袜,揉捏肿胀的小腿,将她看得宛若珍宝。他还说,女孩儿需要人疼惜,但更要自己疼惜自己。
若那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
傲慢在上的谢世子,和修严,怎会是同一个人。
卿卿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谢律一人千面,皮囊可以轻易地改变,难道性情也是可以随便改变的吗?
卿卿苦涩地冒着泪光,猝不及防,床头一股悍然的力道,犹如沼泽一般将她吸了进去,卿卿“哇呜”一声,被拽上了床榻,摔在他的身旁。
脑袋掉在枕头上,被卫笈打昏的眩晕之感还未恢复,顷刻间又作祟起来,卿卿晕晕乎乎地瞥见谢律在她上方的脸,一愣,身体又被他严丝合缝地压住了,软褥上,卿卿躺得很舒服,可一看到谢律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就推搡:“你放开我!”
谢律握住她两只柔荑,一把掐着摁在床围上,琥珀色的眸子深不可测:“卿卿,是你?”
他一顿,薄唇漾开:“你怎会来?”
这厮在床榻上爱绑她的手,是早有前科,卿卿又被桎梏了双手,只剩一双腿还能动弹,很快便也被他擒拿,卿卿又落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里,懊恼地道:“明明是你抓我来的!”
还装蒜!
“我抓你?”谢律才醒过来有些晕头转向,卿卿一说,他立马会意,“唔,是我父母下令对你动了手。卿卿,你可有受伤,让我看看。”
他还要替她检查身体,卿卿脸色激红,哪里肯让谢律得逞,咬牙道:“你别动!反正你醒了,可以放我走了!”
谢律那厮笑得无赖:“谁说的?我全身都疼,尤其头,疼得厉害。”
他握住她的一只右手,将她的小手牵引着,贴在自己冰凉的脸上,卿卿如受炮烙之刑,恨不得即刻脱身,偏被他箍着脱不开,谢律眸光深邃凝着卿卿气咻咻微微嘟起的嘴唇,忍着要向她咬一口讨还被抛弃多日的债,低声道:“你替我揉揉,我就不疼了。”
卿卿哼哼唧唧地道:“揉你,你是面团么?下去。”
谢律不动,卿卿就帮他动,趁他不注意,卿卿用脱了困的手一把将他掀翻,谢律滚落在榻,而卿卿已经动如脱兔地下去,掉落的鞋子也不想捡了,匆匆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