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华笑了:
“我说你最近吃东西怎么像缺牙老太太呢。”
何夕也笑起来。
时渠自己也没能忍住:
“好啦,等忙完这一阵就去看嘛。”
接下来的话题,陈淑华都会接一两句话,
她没有什么长辈的距离感,连网络上的怪梗都能接上几个,
等车子开进停车场,三个人已经找到了较为舒适的相处模式,再也没有初见时的尴尬滞涩了。
只是也没到完全自然的地步,陈淑华总是避免跟何夕有直接接触。
进门的时候,她手上提着东西,两个人朝她伸手,她把东西给时渠,
吃饭的时候,倘若时渠离开餐桌去接水,她也会跟着站起来去拿个勺子。
晚上睡觉,时渠过来敲客房的门:
“妈妈你是不是紧张?”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她点着手机屏幕。
时渠倚着门框,摸了摸下巴:
“那你怎么不敢跟何夕姐姐说话?”
遇到回答不了的问题,妈妈一般都会直接掐断:
“快睡觉去,明天很早出发。”
但是掐断也是一种回答,时渠关好门,回到主卧。
“姐姐,我是不是不该带妈妈来?她好不会下台阶,明明就想关心你,硬是忍着不说。”
那同意过来干什么嘛,降低这里的气压吗?d市已经够冷了。
何夕看上去倒是心情不错,完全没有被冷落的失意:
“陈阿姨也需要一点时间的,她可能有自己的节奏吧。”
“节奏?我给台阶给得太快了吗……”
何夕放下电脑,朝她招手:
“别想啦,过来睡觉。”
时渠爬上床,轻轻地吻她:
“姐姐你放心,她总有一天会沦陷的。”
她就不信了,人能表里不一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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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庭审日,何夕跟联合诉讼人以及律师汇合做出庭准备,
家属们不能旁听,就在等候区等待。
准备一个多月,就为了这一上午。
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何晨在看守所呆了这么些天,整个人都萎靡了,承认犯罪的时候头低得很安分。
他也知道了网络上对他的讨伐,他再挣扎也不过就是刑期多少。
被关多久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公司垮了,名声烂了,朋友合作伙伴全都散光了,他什么时候出来都是一无所有。
当庭宣判的时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被告席却红着眼睛抱成一团。
何夕被围在中间,是唯一一个实实在在笑出来的人。
她是对的。
法律这么判定,舆论也这么判定。
她不是生来就要给人还债,
不是非要做一个孝顺的女儿、乖巧的妹妹。
她觉得不舒服,她就可以逃得远远的,等站稳了脚、抓到了把柄,就回身把他们送进坟墓和监狱。
“一件伟大的事,即便留下千古骂名也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