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亦是有话想与她说的。
少顷,二人同时开了口。
“义母……”
“之瑶……”
严之瑶顿住,赶紧道:“义母先说。”
蒋氏这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成远那孩子有个师父,刚刚从北大营回来,点名了想要见见你。”
“是倪老将军?”
“正是,”蒋氏笑道,“人人都说啊,这倪老将军啊脾气有些古怪,其实不过是爱跟后生们开些玩笑罢了,今日刚好你回来,你义父已经请了他来用晚饭,你若是累了,便就先歇歇。”
“不妨事的,倪老将军威名在外,之瑶佩服却一直也不得拜会,如此正好。”
蒋氏这才松了口气,这倪老将军当初跟严将军也是不打不相识,那年武状元二人没整出个高下,最后倒是成了忘年交。
只是二人最后一南一北守着大桓,她也是怕严之瑶还没曾从父兄离去的事情中走出来才不好提。
不过现在看面前人模样,约莫是无碍了。
待会再提醒下倪老将军莫要多提往事就是。
老人家酒喝多了就话多,哎……
严之瑶却是想到了别的:“倪老将军回来,那裴成远他?”
“他自然是要留在北大营的,”蒋氏道,“不到述职可回不来。倪老将军这次是来告老归乡的。”
原来如此,上次宫宴那夜,似乎也是听裴成远提过。
算算时间,倪老将军年纪也确实大了。
他发迹晚,本是一介耕农,是那年三年一度的科举分了文武,他才赴京而来,还与父亲对上,那也是迄今以来唯一的出了两个武状元的一届。
倒是她今日,两次都问了蠢问题,实在是将军营里的规矩都忘光了。
蒋氏见她沉默,问道:“对了,你方才想问什么?”
严之瑶被这一提醒抬眼,却对上蒋氏关切的目光,那心底的一点跃跃欲试的猜测,终究是摇曳了片刻,又堪堪熄灭。
若是叫他们知道她对父兄的死起了疑心,怕是又该担忧她。
“我……我是听说,这次南边的水灾严重,眼下灾后治理在即,义父在朝,这些日子应是很忙碌吧?”
蒋氏听了,拍拍她:“你啊,倒是会心疼你义父了,叫他听着可不得高兴得蹦起来。你放心,这件事轮不上你义父处理,等三殿下这次赈灾回来,该算账的算账,自是有人来。”
“宜王会有事么?”
“宜王?”蒋氏看她,“宜王南下的时候,那堤坝怕是已经溃败不堪,便是再加紧,根基在那里,根基都腐朽了,如何往上再砌?再者说,宜王是什么模样,众人有眼可看,陛下不会当真治他的罪。顶多是罚了俸禄。”
严之瑶这才明白过来:“义母是说,这堤坝溃口是一早就有的隐患,宜王此番前去本就是也有监督之责,只是不及抓出就发了水患。”
“是,这朝中事啊,光是看和听,有时候是理不明白的,还得想。”蒋氏叹了一声,“早些时候,宜王的折子就已经递入京中了,只是被扣了下来。”
“什么?”
“之瑶,义母本是不该与你说这些,可如今,你入了裴家,又问了我,那义母自然也有必要替你解惑,”蒋氏道,“尤其是……如今陛下逼得裴家出了头,那么往后这朝局之中,势必就有我裴家的一分。”
严之瑶看她。
她本觉得蒋氏是柔柔弱弱的,被侯爷与裴成远保护得很好,却原来她什么都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