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离京之前,父亲曾与她说,她一个人在京中没得人照顾,刚好太后娘娘宫中冷清,便就去陪陪太后。
连姑姑说,姑娘一个人住着怕是不安全,严将军与少帅乃是为国出征,太后娘娘自是有责任照顾好她。
蒋氏说,父亲将她托付给太后。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有什么关联,更没有想过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她才突然失了神。
父亲带着她们兄妹久居岑州,根本谈不上与这京中显贵的关系如何,更莫说是太后娘娘了,京中的贵女们那么多,太后娘娘随便指一个相陪,又有谁会拒绝,何以单单需要她。
为国出征的将士何止爹爹一个,若是每一个家眷太后都要照拂,还如何礼佛清修。
严宅虽是只留下她一个,但爹爹留下一二心腹看顾也可,又何须非要劳烦太后。
更遑论——托付。
爹爹在怕什么?
或者……他是预料了什么?
“小姐?!”露华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指尖上已然被掐出了印子,险些掐出口子来。
“小姐这是做什么?”春容也忙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严之瑶不觉得疼,她只是觉得茫然。
她不愿相信,可有些种子已经埋下,逢上风雨,终究破土而出。
如果,如果父兄的惨死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如果,父亲早早就已经替她想好了退路,那么——
她不敢想。
可是……
严之瑶往外瞧去。
“我想……回家。”
“这儿不就是小姐的家?”春容问。
严之瑶未答,露华却是拉住了春容,她蹲身:“小姐想出去走走?”
严宅与上一次来的时候没差,到处都蒙着罩布,只是那园中的杂草已经被清理过,没有遮了路面。
裴柒见她顿足想起来道:“之前有一次我犯了错,少爷罚我过来打扫院子。”
严之瑶没作声,她沉默了一会,继续往前去。
父亲的房间向来极简,一眼就能瞧见所有,她却仍是前后仔细翻找了一番。
裴柒见人一无所获地出来,也不知道为何今日小姐要过来这儿,只是看她面色似乎是更憔悴了。
犹豫再三他终于问:“小姐想找什么?我来帮小姐找。”
“不必了。”严之瑶颓然坐在了父亲的床沿,她伸手抚着单薄的被褥,片刻,才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