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受好宝贵,好像每一秒都被赋予了重大意义,它占据的也不仅仅是重要位置,更是精神上由内而外焕发的力量。」
「我忽然变得很强大,强大到能护着你伏虎降龙,又忽然变得很脆弱,脆弱到躲在你背后等你擒龙缚虎。原来抱着诚恳的心意靠近时,不需要学习就能做好一个爱人。」
放大的瞳孔里倒映了逐渐消失的笑容,帽子吹落,疾驰而下的游弋回头又看过来,风雪舞动了头发,站定在虚化的人后暴露了不悦的情绪。
漫天纷飞着金色叶子,一尘不染的白鞋边扬起漩涡,李泽端坐在椅子上又起身,看着脚下走向远处。
加油站站牌遮挡下的游弋被放大在车里,脸上的光芒半明半暗,唇隙里飘荡出徐徐缥缈的白烟。
腊梅花花开花谢,银杏树从金黄变作一片雪白,短袖变作了长袖又变作了羽绒服,游弋离开树下,李泽又走进车站。
「可我开始变得不知足,我陷入了漫长的渴望和憧憬里,我想抱着你在溥市的家里看潮涨潮落,想牵着你走在二位叔身后,想和你隔山跨海出现在我父母的镜头里,想让你在大伯教训的时候把我护在身后。」
「我们在深夜里商量春节的准备,在情人节里护送礼物然后听好友们调侃,在生日里祝福彼此长命百岁。我们穿梭在人群里,在没有人的地方尽情放纵,静静地拥抱着对方看遍花开花落。」
不断滑落的泪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游弋靠坐在水槽边,犹如折磨自己般反复从长形中岛台上看过。
台子上摆满了方形简易相框,他手举西瓜斜着身子坐在夕阳中,受伤的手搭在掌心里被认真地缠裹,男人埋进他的颈窝里在油菜花田留下一片痒意。
铅笔画出了大片云彩,侧面是他提的字。“勋章”被珍重的保存在玻璃盒台,旁边是没有使用过的银黑色相机。
他双手举着借条,自愿应允在爱巢各个角落拍摄暗昧影像,由于今见山顾及做爱不能太频繁,所以目前完成度为百分之零点五。
四面八方全都是他,他仿佛掉进了一个名为“游弋和李泽”的梦境。
那些数不清的深沉和欲言又止通通幻化成了字,从每一个面容和背影里带着呜咽、抽泣和微笑诉说。
“今少,登机了。”
“五号出口。”
“收到。”
阳光穿透稀薄的空气将层层棉絮映照出波澜壮阔的红海,恍若乘坐着船只漂洋在未知的仙境,浓厚的地方海浪翻卷,朦胧的地方又是海市蜃楼。
“睡你的,我看会儿电影,吃饭的时候叫你。”
“嗯。”
感应门打开的一瞬间热浪扑面而来,黑色商务车旁边明目张胆地站着两位彪形大汉,称呼一声“游总”后拉开车门做了请的动作。
欲望在高楼大厦前滋生,又在软红香土里萌芽,熙熙攘攘的欢声笑语和霓虹灯点缀着城市夜空,少去繁星点点却又多了真实。
浪花汹涌地翻腾上礁石,停靠在铁门前的三辆黑色商务车明目张胆地开着车灯,几束明亮的白灯照亮了逐渐消失的两道身影。
漆黑一片的僻静地灯光大亮,无一杂色的屋子被布置得满满当当。也不是只有黑白两色,还有一架午夜蓝钢琴,两件被随手丢放在沙发靠背的蓝白格子居家服,以及误认为装了现金的香槟色球形地灯。
“不用拘束。”
“你俩的家我当然不拘束,忙你的。”
“嗯。”
除了二楼上锁的两间屋子,其余算得上一尘不染,走的时候只关闭了所有窗户,至于清洁工作计划了天冷回来后分工协作。
游弋推开画室按下控制开关,一束束明暗错落的灯光跟随他的脚步亮起。
「我们是彼此的挚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可她看着我时总像是在告别,总像是在得到一种允许。那些美好的神往、牢不可破的信念、相伴一生的承诺通通破灭到不可收拾了。」
丁香枝上,豆蔻梢头。字边明目张胆地摁压了一张照片,昌大校草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篮球服,小臂夹着篮球,站没有站样的伫立在操场中。
明媚阳光下的眼睛半眯着,笑容有无奈也有敷衍,像是被李棠一声“站那儿”强迫,然而背景却是附中传说的百年银杏树。
距离很远,显得茂盛的黄色树冠像极了一把伞,而木质长椅模糊到融合进了两道围栏里。
游弋用指腹轻轻抚摸过泛光的手臂,又抚摸过暴露在深秋阳光下的长腿,嘴唇翕动呢喃道:“不冷么?”
「其实很多次我都不敢问她,我怕她有意识的保持缄默,也怕她敏感地认为我是在质问,或者猜测我是不是寻找理由说服自己舍弃她。我不能用制服她的力量来施加压力,我怕对她来说唯一制造氧气的地方释放了毒气。」
一堆酷似饺子的不明物下锅,烟火气化作露水从干裂的泥缝渗出有机物,洒满的种子在不毛之地疯狂蔓延出绿荫。
碧瓦朱檐在姹紫嫣红中坚固的落地,僻静地因为屋门前双臂大开的人自此不再僻静。
游弋一遍遍做着深呼吸,又一遍遍揩走模糊视线的泪,他一路看过照片又看过模型,最后提着一个画架推开紧闭的卧室门。
壁灯和落地灯照亮了床边的范围,白色贵妃榻上搭了两件黑色浴袍,黑色地毯上依旧胡乱丢着两套睡衣。
床头内嵌的格子里摆了一堆不可言说的物品,有的即将空瓶,有的等待着失控。
游弋靠坐在床头看着直对的墙壁,一幕幕场景在脑海里用帧数播放。十指穿进十指,健硕的身体分出了一部分重量放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