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户姓盛的有钱人门前停下。
他哭过一场,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可是小脑瓜不记仇,下车之后又屁颠颠跟在男人的身后。
门铃响了。
一群陌生的家人迎出来。
私生子的出现,彻底暴露了盛云州出轨情妇的事,使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几乎破碎。
时至今日,隔阂仍旧存在,无法被时间抹平。
“以後,你就叫盛願,別再說自己沒有名字了。”男人嘱咐他,总算有了点长辈的样子。
“我的名字?是你給我取的嗎?”
“不是我。”
“那是誰?”
“是王維。”
“王維是誰?”
……
那年,他六岁,来到云川的第一天,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从此以后,他会在这座陌生城市生活十几年,再也没有回过香港。
“你要走了嗎?”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转身离开。
那人的背影在他矮小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像一滴清水落入墨中,渺渺不见。
那一刻,他幼稚的头脑意识到——从今往后的路,他要一个人走下去了。
他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不记得他的长相,也忘记了他寥寥无几的声音。
也许这世上的很多人,注定只是一期一会。
而他们只是相伴走过一小段旅程。
是夜。
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在雨幕中穿行,细密的雨丝被映得金亮,飞溅一路水花。
盛愿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轻蹙,背线微弓,呈现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姿势。
细细发抖的身体蜷缩着,两弯蝴蝶骨隔着布料清晰的凸出,薄薄一片人,根本没占什么地方。
牧霄夺用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视线一寸寸描摹过他苍白的小脸和嘴唇。干巴巴的,毫无血色,唯一一点色彩全揉在眼角,嫩白的里子透出红,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什么,小孩儿。”
他屈起手指蹭了下盛愿的眼尾,眼泪濡湿指尖,温热的呼吸落进他掌心。
巴掌大的小脸冰冰凉凉,像沁着冷意的瓷,盛愿追着那点令人感到舒适的暖意,无意识的蹭了蹭他的手指。
男人动作一顿,片刻后,低低闷笑一声,鬼使神差的将手背贴上他的侧脸。
那漆黑的瞳仁素来神秘冷漠,在昏稠的光影下却失了几分白日里的明锐,反倒氤氲着罕见的暖意。
“疼吗?”明知道不会得到回应,他还是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