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组那边也乱了套了,他们得到南卿的警告就第一时间收拾东西,果不其然,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他们才刚刚给观众发完通知。
价格昂贵的机器不能碰水,一时间多少人忙前忙后,忙着往车上搬东西。
雨势越来越大,说话都要靠喊,席倦匆匆而来,拽住了徐震,
“南卿呢?”
徐震被他抓得一个趔趄,大喊了一声“啊?”
“哗哗”的骤雨砸在伞面上,席倦又重复了一遍,徐震才听明白,大喊着:
“早就回来了——”
“不知道在前面哪辆车上呢——”
“这孩子聪明,他给大家提的醒——”
“席老师,走吧,这雨越下越大,遇上山体滑坡可就危险了!”
席倦看了眼那边已经启动的几辆卡车,点头,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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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雨浇湿的山体太滑,南卿不知道滚了多久,才终于停下。
泥泞的土地带着浓重的土腥气,衣服鞋子全被雨水打湿了,黏腻腻地粘在身上。
眼里喉咙里耳朵里全被灌了雨水,暴雨的冲刷之下,他几乎不能睁开眼睛。
他的腿也断了。
整个世界像是陷入一片混沌里,南卿摸索着抓住树干,一点一点拖着身体,躲到了凸起的岩石下面。
骤雨冲刷,他开始不可抑制地感到害怕。
或许是因为鼻腔里灌倒的水,或许是因为眼前几近倒置的整个世界,又或许是因为身上一片一片的黏腻,这些所有的感官交织在一起,总会让他想起来之前那次死亡的经历——
钝痛,剧痛,刺痛。
眼睛被大片血雾遮住,喉咙里和鼻腔里全是血,双腿瘫软的倒在地上,黏腻的血泊将他包围。
他听到了很多很多嘈杂的声音,听到了保安对人群的驱赶,听到了人群中的惊叹和惋惜,听到有人劫后余生一般感慨他就差几步也会被砸到了……
他只觉得好痛,身体在黏腻的血泊中一点一点变凉,意识都开始消散……
可是他甚至连手指都弯不了,只能在惊惧和绝望中,一点一点数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他听不到急救车的鸣笛声,却听到了经纪人的怒骂,
“这是什么家长?我只说了一句我是南卿的经纪人,他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当然不会有人接通电话。
他的母亲出国疗愈情伤,早就换了号码。
他的父亲另结新欢,听说孩子已经举办完满月宴了。
表面和谐的家庭早就在很多年前四分五裂,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南卿也早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