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氏垂下眼,轻轻推了推面前男人,“不过就算是歇着,也总得让我用顿膳。”
她昨夜守了女儿一整夜,回来倒头就睡。
一直到现在天都黑了,也不曾用过饭食。
王少甫松开双臂。
听见里头动静,外面候着的仆婢们轻轻叩门。
谢氏径自下了床,唤了奴仆们进来。
安静的屋内顿时热闹起来。
既不打算再出去,谢氏便没有挽,去了盥洗室简单梳洗一番后,开始用晚膳。
她才入座,旁边就多了个人。
王少甫道:“我陪你用一点。”
奴仆急忙添了副碗筷。
食不言的规矩,谢氏做的很好。
她沉默的咀嚼食物,直到身旁男人为她夹了一筷子藕片,才微不可见的顿了顿。
良久,她用膳完毕,撂下筷子,起身离开。
王少甫看向她碗中,只有他夹的那一块藕片未动,眼神无波无澜。
是了。
他的安宁是这样的脾气。
他早就知道的。
宁折不弯,非黑即白,眼里容不了一粒沙子。
年少时如此,现在也依旧。
在他做出选择时,就该做好面对后果的准备。
他以为他做好了。
可王少甫没想到,她连哭闹都没有,仅仅只是对他日渐冷淡,他就会如此难以忍受。
曾经,他爱极了她的坚毅果敢。
现在王少甫却在想,为什么他可以为了她忍受十几年无子生涯,所有压力一力扛着。
知道她在京中住的不开心,见不得父母亲族为难她,他自请外放,十几年来不曾回京一次。
为人子,他不孝不悌,为了妻子忤逆生养自己的母亲,让母亲饱受生离之苦十余年。
为人主,他无后嗣可承。
现在他三十有三,膝下多年无子,再忠心的下属,再交好的同盟,也要为自己未来盘算。
他要的不仅仅是子嗣,而是要他们这一脉的安稳未来。
可她却不能为他也忍一次。
仅仅一次!
…………
谢安宁坐在梳妆镜前,散了头。
镜中的女人身姿纤瘦,因着昨夜的苦熬,面容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憔悴。
今年正好三十岁的她,已经不年轻了。
尤其是回京后,接踵而来的打击叫她应接不暇,没了前些年里的悠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