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破天荒为一场讲座,朝全校所有年级的学生们开放,也是给足了前来授课的莱克茵女士面子。
能在诺安顿求学的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身世背景大多相当,即使有少部分特招生,也都融入一片校服的海洋中,难以辨认。毕竟总有些家教良好的世家,会要求自己的孩子按照学校的规矩统一穿着制服,特权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对孩子的捧杀。
因为知秋的腿不方便,阮叶陪她坐在了大教室的最后一排,一个老师望去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人头的摸鱼绝佳位置。
来人是设计界大师,但主修设计的阮叶没什么感觉,反倒是一心扑在股市看涨的知秋对此感到很激动。
莱克茵出场了。
伴随着轰烈的掌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两辈子知秋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脸。
最抓人眼球的,首先,是那头亮眼的金发,其次,便是如鹰隼锐利的蓝色眼眸,仿佛一眼就能透过人外表的金玉,看到内里的败絮。
掌声过后,时间似乎被暂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不同的沉默。
有的沉默是期待,有的是恐惧,还有的是不感兴趣的懒散。
莱克茵是个极开朗的人,国外听过她讲座的学生,评价大多是平易近人,幽默风趣。
沉默中,那双蓝宝石般闪耀的眸子满是笑意,但一开口,就如同陨石砸落在恬静的湖水里,激起千层波浪。
“今天这堂课我们只留三十人,如果有人是被迫来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以我的名誉向你们担保,离开的人里不会有人因为这场讲座拿到不及格的成绩。”
“这……?”
这样特立独行的发言,立即在教室里的学生中引起一阵轰动,几个被迫来听课的人东瞅瞅西看看,臀部在椅子上蠢蠢欲动,脚尖早就偏到了门外去,俨然是想走的意思,半响过去,始终没人愿意做这个一马当先的出头鸟。
终于,一位男性beta站了起来。
他模样普通,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除了手中的一本英文原版物理化学书外,竟没有其他能让人印象深刻的记忆点。
楚原礼貌地朝讲台上的著名设计大师点了点头,留下自己的学号后,就起身离开了教室。
有了带头鸟,一些不学无术的alpha也如法炮制,僵硬地对老师点了点头,留下自己的学号匆匆溜走。
oga素来有胆小的天性,因此,即使有人带头,也少有人愿意在大庭广众中出这个风头,都老老实实和小姐妹们坐在一起耐心等待着。
能容纳三千多人的教室,至少走了一半以上的学生,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吵醒了昨晚熬了夜,趴着角落睡着的袁梦璐。
今天是大雨天,在一堆长袖长裤中穿上豹纹短上衣和小短裙的oga格外显眼,就连坐在最后一排知阮两人也难以忽视。
坐在她正后方的任义正低头看教案,十几分钟过去了,还书还在第一页。
前排的oga抬起手揉了揉自己朦胧的睡眼,忽然站起身,走到讲台边。
后面原本一直低着头的任义反射般地抬起头,视线追随着有些慵懒的身影。
就见,袁梦璐学着排在她前面的人,报起了自己的学号,懒懒散散地补问道:“这是下课了?这节课过的好快啊,老师你真厉害……”
这段话若是被其他人听了,大概能立刻脑补出一个大型文字狱,惊得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的任义也跟着站起身来。
见讲台上的身影还要继续说下去,他紧忙赶过去打断两人对话。
作为alpha,他先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即绅士地牵起了对方的手,落下浅浅一吻,这是莱克茵国家的礼节。
任义轻轻往门那边,推了推茫然无措的女孩,侧身挡住了莱克茵的视线,开口催促道:“莱克茵女士,学生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您费心了。”
蓝色的鹰眸盯着任义无懈可击的笑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会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讲堂的学生已经离开大半。
气质雍容,打扮华贵的成熟oga,似乎没有把刚刚的闹剧放在心上。
她拍了拍手,助教们立刻动了起来。
有助教站在阶梯最后,从后往前发着考卷。
因此,知秋和阮叶几乎是第一批拿到考卷的人。
“这是什么?”
知秋拆开信封,只拿到一张空白的纸,她皱着眉对身旁的女孩问道。
被问的人拿着铅笔,若有所思,提醒地用手指轻点了下试卷的角落。
知秋这才注意到,白纸上六个大小不一的黑点,杂乱的分布在白纸四周。
讲堂总共有六位助教,左右两边,前中后分别站了三位。助教们发完试卷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一道铁板忽然升起,隔开了知秋和阮叶的座位。
有胆小的oga被金属升起的声音吓到,尖叫出声。
陆陆续续,不断地有铁板升起,隔开了成群结队的小团体们。
刚刚还笑容满面,温柔地嘱咐离开的学生,注意脚下台阶不要不小心摔倒的oga,此时收敛了笑容。
如海般碧蓝的眼睛严苛地审视着众人,发布了决定谁能留下的测试题目:“一个小时,无题材,无工具限制,结合卷子的内容,画出你心中的乌托邦。”
“这世上没有天命。”知秋曾无数次这样说过。
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个说法无论多么痛苦她都坚信着。
倘若这世间真有人说自己窥得了命数,那也定是虚无者用来自欺欺人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