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入口,有人举着烙着姓名的牌子等候在那里。
陆续有豪车短暂的停靠在那里,里面走出的人优雅地在入口寻找着接应自己的人。
这些人或是西装革履,或是花枝招展,或者穿着随意,但无一不是豪门子弟。
已经有一批人进入了傅家别墅的内阁。
这些早早到来的人大多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们,和晚出生的小辈们不在同一个级别。其中,就包括知秋的父亲知泽恩。
几位身姿挺拔的服务生身着统一的职业套装,单手端着酒水,把红酒递给了交际场中如鱼得水的男人。
“谨言和谨行都这么年轻出色,傅总真是好福气,傅家未来有望。”知泽恩大笑着举起高脚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和他捧杯的男人,年过半百,慈眉善目。
知家成立百年,多有支系,但一直控权的始终是知泽恩一家,只是后继无人。
家中唯一的alpha不学无术,整日在学校胡作非为,前几日甚至为oga争风吃醋出了车祸。
知泽恩酒喝的痛快。
傅富也不是不知道前几日自己儿子做的荒唐事,他轻抿一口酒,拎清利弊,好言劝道:“知兄不必自责难过,你我两家合作数十年,小辈间不过闹闹矛盾。学校的事,谨言也有错,再者说孩子这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身材臃肿的男人朝左边招招手,很快一个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他身边,傅富搂着儿子的肩,笑呵呵道:“我们傅家做生意做到今天,靠的就是和气生财,谨言,和你知叔叔问个好。”
傅富原本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儿,如今又寻回了一个私生子,刚刚成年分化成alpha。
未来能继承傅家的必定是alpha中的一位,如今又多了一个对手,让傅尚月恨的牙痒,家里内外都在给傅谨言使眼色,暗示他给对方点颜色瞧瞧。
大局为主。
傅谨言怎能如了继母的意,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傅谨言今日穿了一身灰色西装,精心打了领带,待人接物无不让人如沐春风,俨然一副家族长子,好哥哥的形象,他弯腰捧杯,谨慎地比对面举着的手低了几厘米,礼貌地开口。
“知叔叔。”
这场宴会本该是傅谨行的认亲宴,现在却变成了自己亲哥哥如鱼得水的交际场。
刚刚认祖归宗的alpha,在来之前精心打扮过,不嫌重地往自己身上叠加各式各样昂贵的饰品。
他穿着的是私人定制的暗蓝色西装,手上戴着的是市面能见到最贵的手表,袖口别着的珠子是拍卖会的古董玉石,仿佛只有这些才能展现出他矜贵的气质。
然而,一切都没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好哥哥的身上。
西装袖下,傅谨行死死把拳头握紧,眼里忌恨的光不断刺向前面侃侃而谈的身影。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的好哥哥——恐怕已经被凌迟无数次了。
他当了五年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如今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却在自己的认亲宴上像个局外人一样傻站着!
傅谨行气的发抖,如果他的心是一块腐木,那么现在一定有几十万只白蚁正在啃噬着,才会让他如此焦躁难耐。
曾经他无比骄傲自己的血脉,如今才尝到了私生子成为豪门边缘人是怎样的滋味。
他往前进,有亲哥挡在前面,要他滚。
他往后退,有无数人在后面盯着,等着叫他去死。
倘若他安分守己呢?
傅谨行勾唇,自嘲一笑。
恐怕从今以后,人人都要拿私生子的身份踩他一脚。
哪有什么豪门、寒门之分,人都是捧高踩低,落井下石。
越昂贵的红酒,往往味道越苦,墙外的人想进来,墙里的人想出去,各中滋味只有尝到的人才懂。
牙齿磕到高脚杯的玻璃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始终沦落在交际边缘的男人,失魂落魄地来到酒水区,仰头喝着最昂贵的酒。
他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一杯,又一杯,来回反复。鲜红的液体混着辛辣的白兰地,随着喉结的滚动,不断刺激着他胃酸的分泌。
一股恶心感,由内而外的上升到喉咙,把人的神经麻痹。
酒能让人暂时忘记痛苦,但傅谨行已经喝到失去了方向感,却仍记得自己今天不能出丑。
宾客们还在外阁等候,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往最里面洗手间走。混乱中,一双浑厚粗壮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进了门。
傅谨行抱着洗手池又吐又呕,那双手的主人是一位来历不明的男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他把洗手间的门锁上后,就一直冷眼旁观着。既没有对恶心的呕吐物流露出不适,却也没有丝毫同情,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任务。
呛人的呕吐感还残留在喉咙里,傅谨行双臂支撑着大理石,强撑着起身,侧过头看向把门锁住的男人。
看到保镖制服,他意识到对方的身份,被人看到酗酒的狼狈感,消失殆尽,一股高傲感油然而生,但很快十四岁曾经趴在地上低头给人擦鞋的回忆翻涌而来。
自卑与自傲,只是拥有不同的叫法,本质上它们是一种东西。
傅谨行大发雷霆,怒声吼道:“不过是知家的一条看门狗,你他妈知道小爷是谁吗,我是傅富的儿子,我是傅家未来的继承人,快他妈给老子滚。”
空气中,浓烈的烈酒味信息素如炸弹般爆裂开来,几乎是一瞬间就包裹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愤怒的情绪,让空气中烈酒的浓度不断攀升,短暂地增强了信息素的等级,但对于beta来说,任何信息素不过是恼人的尘埃,清新空气里突然出现的雾霾。虽然让人不适,但并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