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梦紧闭双眼,眼睑微微颤动。
晴贵妃倒是不担心兰昭容当真会受到欺负,那小家伙古灵精怪的点子太多,她之前便已经见识过了。
看小家伙那贼溜溜的眼神,多半是在策划一场新的“碰瓷”。
然而最先出声的,却是一直闷不吭声的江星燃。
他双腿一弯跪到地上,当场便“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直起身时,额头上的红印清晰可见。
“柔妃娘娘,昨日是星燃一时紧张,这才忘了帮四哥辩解一二,若是娘娘心中有气,还请您直接责罚星燃吧娘娘!”
话音落下,屋内都静了半晌。
江怀安的眼球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像是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小木头,小爷还当你是被人毒哑了呢,原来你会说话啊。”
之前无论他怎么收拾江星燃,对方都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让他的乐趣都少了许多,这回
可算是让他找到江星燃的软肋了:“母妃,父皇最是厌恶手足相残,咱们今日可不能动老七一根手指头”
程云梦心里一急,紧跟着也跪了下去:“柔妃娘娘,星燃年纪小,不懂事,都是臣妾教导无方,还请娘娘直接责罚臣妾吧”
江星燃小脸一白,还欲磕头请求,被程云梦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星燃,你听母妃的,这都是母妃应受的,你别再说了”
她的星燃,每日都要为她们母子二人的吃食出去奔波,她这个做娘亲的,替孩子挡点灾也是应该的
而且小家伙的心声里都说了,这本就是她该遭的劫。
都是因为她的身份,才让她们母子二人在宫中的日子这般艰难。
程云梦一时间回想起当初的那个夜晚,不由悔恨,当初若是在那日没有替别人顶班,就好了。
江星燃满脸焦急地还要开口,程云梦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做娘亲的,本就应该保护自己的孩子。
就算她今日当真被罚到外面跪在雪地里,她也义无反顾!
一时之间,两人的脸上都糊满了泪痕。
江映澄表情呆愣地站在旁边,眨巴眨巴眼睛,心下满是茫然:【啊】
【澄澄都准备好要假摔了,现在怎么办呀】
【父皇的御撵马上就要到流华殿的门口了,要是云梦姨姨和七哥一直哭,澄澄就没办法故意碰瓷陷害柔妃娘娘啦】
兰昭容的身形一滞,连呜咽的声音都不自觉停了下来。
陛下要来了?
她今日不用去跪雪地了?
马上是多久,小家伙假摔的话,陛下当真会因心疼而责罚柔贵妃吗?
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让柔贵妃快些行动,好让陛下抓个现行。
想到这里,程云梦连忙一下一下轻柔地拍在江星燃的背上,小声在他耳边嘱咐:“别怕,星燃,你父皇就快到了。”
上方喝茶的晴贵妃也是一顿。
好家伙,果然是要碰瓷
柔贵妃不知道这几人心中的弯弯绕绕,见两人的哭声暂歇,便语带嘲讽道:“好一场母子情深的戏码,不知道的,还当本宫要将兰昭容沉了井呢。”
她缓缓从软椅中站起了身,向前走了两步:“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陛下每日的公务都极其繁忙,我们做妃子的,就应该替陛下分担一二。”
“此事责罚你兰昭容,你二人心中还有怨言不成?”
程云梦连忙俯身磕头:“回娘娘的话,妾身万不敢有半分埋怨。”
柔贵妃扯起一边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嘲讽笑意,对兰昭容的识时务还算满意。
江怀安虽然也很希望看到自己母妃责罚兰昭容,但他更享受的,却是江星燃脸上痛苦的神情,骤然见到对方接受了现况,忍不住出言嘲讽:“江星燃,你要知道,今日你母妃所受的罪,都是因为你昨日与我作对。”
“若是你昨日直接应下,是你推的小十一,今日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你以为这宫中是什么地方,以你母妃的地位,能给你选择的余地?”
“今日就是给你个教训,好教你知道,日后在宫中见了小爷,该用什么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