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霎时散了一地。
“你他妈的发什么疯?”陈京泰的声音陡然拔高,冲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搡。
张启文腿脚本就有伤,再加上自身的瘦弱和对方的蛮力,身子晃荡着就跌坐在地上。
骨肉硌在坚硬的碎石路上,生疼。
“妈的,脑子坏掉了?没事儿别来烦老子!”
陈京泰打量了两眼坐在地上的张启文,朝他啐了一口,转身准备离开。
“你把陈家儿子弄哪儿去了?”
张启文喘着粗气,他指望用疼痛点燃自己的怒气,但声音还是没出息的颤颤巍巍。
对方的身影明显一愣,继而缓缓转过身来,弯下腰,贴着他的脸慢慢呼出一口烟雾。
半晌,张启文感觉一簇灼热紧贴在他的脸颊旁。
陈京泰盯着他的眼睛,里面闪现出一丝似曾相识的寒芒。
“你看到了?”他说。
不知道是他的眼神,还是他口中脱出的那几个字,张启文的身子开始没来由的轻颤起来。
“他还是个小孩,小孩!”他的声音因为颤抖变得发紧,发出一种怪异的腔调。
陈京泰咧开嘴,上牙在下唇上来回的轻咬,显得有些神经质。
“瘟鸡,不是我说……”他顿了顿,随即立起了身子,手中的烟头也顺势远离了张启文的脸,“我也不想的,但那小孩儿看到我们的脸了。”
他将已经燃尽的烟头丢在地上,顺脚捻了捻。
紧接着半蹲在张启文面前,有些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你想想,你和我们可是一道儿的。他看见我们了,是不是等于你也够呛了?”
“我跟你们可不是一道儿的。”张启文垂着眼皮,语气也跟着垂了下去。
听到他这句有气无力的反驳,对方忽的哈哈大笑,“那谁能知道啊?”
“但是,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必定死咬住你,还有你全家不放,你就瞧好吧。”
陈京泰收住笑声,一脸正色的盯着他。
半晌,又蓦地放软神色,伸手搭着张启文的肩膀,装作一副亲密的模样,说道:“瘟鸡,你不是喜欢那婆娘吗?现在是不是正好给了你一个机会?”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捉摸不透的意味。
见张启文愣怔在那里,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转身朝家里走去。
“听哥一句劝,有机会就抓牢!”
声音伴随着他的背影一字不漏的钻进张启文的耳朵。
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站起身的张启文,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害怕会被陈京泰拖下水,自己也就算了,但家中还有一对快年过半百的父母……
并且,他蓦地想到了那个女人。
如果她知道了这一切都和自己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那她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在家里躺了好几天的张启文,最后决定,要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后来没过多久,大概是他的腿也彻底好了,陈家的新宅子又重建了起来。
村子里开始出事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陈京泰。
他死的很惨,张启文随着围观的人群涌到最前排时,正好对上他那对死不瞑目的双眼。
被大卸八块的身子散在玄关的正口。
血汇满了玄关的整个地面,就像是一池血色的温泉。
血池一侧正正的立着一个做工精细的瓷偶,已经被血泡了小半身子。
森森的白瓷在一汪红色当中显得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