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屹瞥过来一眼。
太阳降到了海平面,孟盈趴在露台往外看。
“太漂亮了,以前都是在沙滩看,从来没在这个角度看过。”她眼睛亮亮地转身。
“那你多看看。”周司屹没什么表情地说。
“你不喜欢看日落吗?”孟盈问。
“不喜欢。”
周司屹站在晨昏分界,侧脸被光影切割,左胸一枚金属质地的荣誉章被照得熠熠生辉。
“我妈喜欢,她失踪前传回来的最后一张照片,是舷窗外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日落。”
太阳渐渐沉入海平线,他的额头、眉骨、鼻梁陷入黑暗中。
孟盈想起航天图书馆的那张照片。
海水涨潮,绵延的海浪声夹在海风里,头顶昏黄的灯光亮起来。
她记得周司屹的主页背景就是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日落。
“所以,”她轻声问,“你选择成为飞行员,是因为你妈妈吗?”
“一部分原因,”周司屹直起身,“本来也没多少选项。”
理解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很多时候人生轨迹都是既定的。
出生在罗马,也困顿在罗马。
“你是在难过吗?”孟盈不擅长安慰人,从书包里翻出谢凛给她的糖,“一个朋友给的,你要不要吃一颗?”
“不要,”周司屹淡淡说,“看着就很难吃。”
孟盈:?
她低头看了一会儿,最后归因为包装是粉色的,他不喜欢草莓味。
“好吧,”她又把糖装回去,准备晚上做噩梦再吃,“感觉草莓味还是很好吃的,我昨天在梦里吃了好久。”
“是挺久。”周司屹的手插回兜里,拿出把车钥匙。
“你怎么知道的?”孟盈有点惊讶地问。
“湿了。”周司屹把战术手套扔到储物格。
孟盈睁大眼睛:“什么湿了?”
周司屹的手肘搭在车窗,孟盈终于看清他食指关节的那块红。
是个浅浅凹下的小坑,像是被咬出来的。
“枕头,”周司屹说,“你做梦流口水了。”
孟盈呆呆坐在车座上,心情沉重。
所以她昨天晚上做梦流口水,还被周司屹看到了,好丢人,她上幼儿园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到停车场门口的时候,有工作人员拿着刷卡机过来。
等结算的间隙,孟盈表示了感谢:“谢谢你找的车位,这里的日落很好看。”
他不喜欢落日,还愿意在那儿待那么久。
工作人员递了账单确认。
“要不车位费我来付吧。”孟盈主动说。
“不用。”
“没关系的,我有钱。”
她有份兼职是日结,攒下了一点小金库。
孟盈一边抽卡一边看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账单,被上面惊人的五位数震住。
“怎么这么贵?”
周司屹一手插兜瞥过来:“违停,车是被拖到这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