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窈倒没想到,那狗官的消息如此灵通,她方才来顾宅,便引得他也过来。
她想到狗官从前与郑骁沆瀣一气,几次给爹娘在生意场上设陷,在他们去后又与顾二夫妻一起侵吞了不少家中财产,便恨不得将这鞭子鞭笞到他身上去。
但她在上京一年,晓得了人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动行事,还是得靠动脑子才成。
顾窈瞪了眼那夫妻二人,慢条斯理地收回九节鞭在手上缠绕了两圈,静默等于原处。
县太爷阔步走进,身后跟着畏畏缩缩、贼眉鼠眼的顾桥,正是她那不成器的赌狗堂弟。
顾窈扫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她道没在家里找见他呢,原是撒丫子跑去告状了。
顾桥被她看得缩起脖子,暗暗咬牙。
再看那狗官,姿态倒是摆得足,一进门便气冲冲地坐在上首,拍了下桌子:“大胆顾窈!你私闯民宅,还敢对你叔叔婶母做出鞭笞之举!罪无可恕!”
他那样子吓人,是特意做给顾窈看的。
这女子天不怕地不怕,数次顶撞于他,他正是借此一步步定她毫无教养,莽撞无礼之罪,不堪承担顾氏家业重任,这才将顾宅成功让渡顾谦夫妇。
谁料到此女出门了一趟,性子竟变得沉静了许多,对他微微笑道:“大人,顾宅是我家,房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何来私闯民宅一说?再有鞭笞长辈,方才我听得他二人暗害我父母,一时情难自抑,这才忍不住动手。大人观我如此挂心父母,想来不忍责罚罢?”
她一连串说了许多,还全是那文绉绉的话,听得县官都愣住。
他心里纳闷:这顾窈去一趟上京,到跟在哪儿上学念书回来了一般。
不过看她如今这样,即便穿着简单,但也透着一股矜贵气度。
连那手中的鞭子上都坠着金珠,可见是真发了。
不知她依仗的是何人呢?
这回顾桥在赌场出老千被人抓住,险些要砍了他的双手。
他痛哭流涕地来找自个儿,说是愿意把家里宅子献上,只求救他一命。
县官心里自然愿意。
若非他示意,顾家家业岂能败得如此之快。
他轻咳了一声,还是抵不过这大宅院的诱惑,要将黑的说成白的:“大胆顾窈!你既说有房契,还不把证据交予本官一看?”
他开始威逼利诱,顾窈却不依:“大人,咱们有事儿,还是升堂罢。”
那县官阴沉着脸,自然不愿意摆在明面上说此事,正要呵斥她,却听顾窈轻飘飘道:“这位大人是新官上任,我的房契就在他手中。他既是您手下官员,想来说的话必然相信罢?”
县太爷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这乃是京城外放官,整个陈县,就他一人是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