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穿过两道铁艺栅栏,从缝隙中,隐约能看见月韶抱着一盆花放置到院中的身影。
鹿呦走到茶几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子请柬,核对上面的名字,从中抽出了三份,随后又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维生素饮。
听见鹿呦朝这过来的脚步声,月蕴溪仍旧维持着转脸往外看的姿势,忽而问道:“我有点好奇,如果刚刚从屋里出来的是我妈妈和陶叔叔,而我没有配合你放手,就这么被他们看见你与陶芯名义上的姐姐,与我如此……亲近地手牵着手……”
鹿呦步子渐慢,同她的话音,一并停下。
月蕴溪也是在这时回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像是不想在问话时错过她任何反应,“你会怎么和他们解释?”
声音是那样轻,内容却有着特别重的份量。
鹿呦瞳孔微缩了一下,耷拉下脑袋,不敢多看月蕴溪,艰涩地说:“我……没有认真想过这类问题。”
她喑哑的声音里,敛藏着愧疚的心虚。
这
样的回答,也代表着,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做好与月蕴溪再开始一段新恋情的准备。
所以从未认真思考过被发现的话该如何应对。
很矛盾,因为在西城的时候,她没有直接拒绝月蕴溪的追求,也没有抵触现下的暧昧发展。
甚至,在不久前,她刚对月蕴溪说过“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了”这种话。
真像个只撩拨不负责的渣女。
“明白了。”
仍旧是轻声细语,只是语调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鹿呦呼吸一滞,抬头问:“明白什么?”
她瞧见月蕴溪无声勾了勾唇角,而后抬起手,轻搭在她头上,揉了两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眼睫继续上抬,她撞进月蕴溪的眼睛里,深沉的黑色里,眸光分外柔和。
像润物无声的细雨,又像扯天连地的薄雾。
她下唇内壁的口腔溃疡,还没有完全好,被牙齿咬住,有种尖锐的疼。
“东西给我。”月蕴溪没有继续上一个话题的打算。
鹿呦犹如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机械地递过手中的水和请柬。
“去收拾吧,我去拿琴。”
月蕴溪温声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在原地呆愣了几秒,鹿呦迟疑地往前挪了几步,有那么一刻,她是想追上去说些什么的。
但很快,她又扶着门框停了下来。
视线里,月蕴溪身上一件绿色的毛衣,色调更深些的绸质长裙,这颜色很称她的气质,薄薄的脊背挺的笔直,整个人清绝得过分。
她像是一幅初秋的画卷,绿意葱茏。
除非星火般的果实,添画其他任何一笔,都是多余。
ˉ
将水都交给门口的保安后,月蕴溪回到了陶家,按下密码,推门进去,正想开口叫月韶,先听到了从里屋传来的交谈声。
“你也是,就不能好好说话嘛,那么凶做什么呀,把你闺女吓哭了不说。”月韶半嗔半哄的说,“还给自己气着,你现在身体不如以前,要注意些。”
“我不凶一点,她就永远不知道这事严重性!幸好是没出什么事,万一那保镖没拦下来,呦呦要是出了事,你说我到时候该怎么跟老鹿交代?”
陶明远的声音。
月蕴溪换好了鞋,往里屋方向走了两步,在拐角处停了下来。
稍稍偏头,能看见客厅里陶明远正窝在按摩椅里按摩,旁边的地板上摊放着他的行李箱,月韶正在帮他收拾里面的衣物。
看样子,陶明远刚回来没多久。
“欸对了,她跟呦呦到底什么情况?”陶明远问。
月韶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我也不是很清楚。”
“当初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通知我们说在一起了,我和老鹿就不看好!”
月蕴溪眉尖很轻地微蹙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鹿呦与家人出柜的那天
,她刚好撞见。
还记得那时鹿怀安问,你们就不觉得丢人?
鹿呦瞬间抬起下颌,扬了一下眉梢,倔强里一闪而过骄傲神色: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