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我认得,是那一夜把我按在地上,手探到我衣服里的容宏身边的贴身太监。
太监装模作样行礼:“奴才富贵参见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安!”
一个把你当成狗的人突然对你行拜,跟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什么区别?
容与看着被摔在地上的元一,口气冰冷生硬:“不知五皇子有何指教,公公还是请说吧!”
富贵嫌弃地扫过院子里的景象,视线落在我身上:“启禀十一皇子,五皇子觉得归晚特别善解人意,反正西执库只不过是一个狗窝,有人铲粪刷尿就可以了!”
“人多了,狗会狗仗人势,忘记自己本来的身份,十一皇子,您看看,行个方便,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把抱着金簪的手帕,藏于袖笼处,不等容与开口说话,便向前道:“富贵公公,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大好的事情,不需要像一条狗询问,奴婢跟您走!”
“归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以下犯上辱骂主子,十一皇子到底哪里对你不好?”元一愤怒异常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我当他是在狗叫,冲着富贵问道:“奴婢现在是不是五皇子的人?能不能教训这个没有眼力头的小太监?”
富贵讥笑一声:“怪不得五皇子喜欢你,倒真是一个识相的狗奴才,那就赶紧的,教训完了之后赶紧走!”
“多谢富贵公公!”
我道完谢直接转身,从院子角落找来一根木棍,走到元一面前,挥动木棍直接敲在他的身上。
容与幽深的眸子平静如水凉的看着我,元一被打骂我越起劲:“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你以为做了五皇子的狗,就能上天了吗?”
真想对着他的嘴呼下去,“不劳元一公公费心,我能不能上天是我的事情,跟着五皇子至少吃饱喝饱穿暖,跟着十一皇子朝不保夕,还有性命之忧,只有你这种傻子才干!”
我手下的动作极快,每一句话落,就是一棍子下去,元一我打的嗷嗷直叫,抱头鼠窜,最后逃脱不了,抱着头蹲了下来。
富贵带着笑意道:“好了好了,别把人打死了,人家还说五皇子管人不力!”
手中的木棍往元一面前一扔,对他警告,骂道:“废物,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前途,天天只知道大呼小叫,若有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辱骂我一声,我一定上表五皇子,要你的命!”
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宫装,对富贵道:“劳烦公公稍等片刻,奴婢去收拾一下!”
富贵摆手不耐:“五皇子那里什么都有,你这里的破烂玩意儿,就不要收拾了!”
“也好!”我应了一声,对容与福了福身道:“多谢十一皇子这些日子照顾,奴婢去奔前程了,十一皇子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千万不要想着自己是主子,就能跟主子一起不要命的往皇上身边凑!”
容与嘴角一勾,眉眼弯起,恍若情深似醉非醉:“祝你前程似锦,富贵无边!”
眼神与他的眼神碰撞,转身:“富贵公公,咱们走吧!”
富贵一笑转身就走,我跟着他身后头也不回离开了西执库。
红漆宫墙,琉璃瓦,秋至过后,凉意阵阵,我只有我自己,在这天下里,除了我自己,我什么也没有。
临华殿一殿三偏殿,余嫔就算生下五皇子,常年不得宠,住的是最末尾的西殿,伺候的宫女三人随行太监两人,跟临华殿的主位昭妃娘娘相比天差地别。
我进去的时候,余嫔正在和容宏说话,容宏脸上的红印子还没有退去,余嫔泪光波波,满目自责:“宏儿,吟皇贵妃不是咱们能得罪起的,下回切不可莽撞,是母妃不好,没有得到皇上的圣宠,让你受委屈了!”
容宏抓住了余嫔的手,“母妃,只要能得到父皇的圣宠,吟皇贵妃算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罢了!”
“瞎说什么?”余嫔脸色骤变,用手捂住他的嘴,紧张往外张望,一望望见我,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厉言道:“你是哪宫的宫女?怎会如此不懂规矩?”
我走了过去,不急不缓的膝盖跪在地上,执起双手,对她行此大礼:“奴婢归晚,参见余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容宏指着我道:“母妃,这是儿给你挑选的小宫女,你宫里的宫女,对你的伺候太不上心了!”
一句话,容宏又让我得罪了伺候余嫔的三个宫女,真是挺替我招仇恨的。
瞧,余嫔旁边伺候的宫女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胡闹!”余嫔正声道:“每个殿中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是有制度规定的,你平白无故塞一个宫女进来,若是让有心人拿了把柄,你我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容宏安抚着余嫔道:“母妃莫怕,我早已找好说词,对外宣称这个小宫女是伺候我的,因为不懂规矩,我送过来给母妃调教几日,让自己的母妃来调教,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那一夜他面目可憎犹如凶兽的样子我记忆犹新,现在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在自己母亲面前撒娇,还顾及自己母亲的情绪,到真正的是孝心的很。
他们在我面前上演着母慈子孝,我不打算和他们兜弯子,便直接对余嫔道:“余嫔娘娘,只要您得到了皇上的恩宠,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多少人伺候你都不会有人说!”
“娘娘之所以担心别人会说,是因为您没有皇上的恩宠,恩宠若到,只能由您说别人,哪怕是吟皇贵妃娘娘说您的时候,都得忌惮三分!”
余嫔眼睛一眯,“我记得你,大皇子娶妃那日小花园,你跟十一皇子在一起,你倒是命大,跟那么一条狗在一起没有被处死!”
我直起身子,跪地挺得笔直,“奴婢贱命一条,就像路边的野草一样,任人踩踏哪怕是挖走,给点泥土给点水,奴婢就能顽强的活着,就算不幸被冬雪覆盖,也会春又生!”
“大胆!”余嫔握着手帕的手直接拍在桌子上:“小小宫女竟然如此胆大妄言,进宫尚仪房主掌礼仪温公公怎么教你的?”
我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冷笑,许是我的年龄太小,嘴角的笑跟年龄不符,让余嫔瞳孔一深。
对着容宏磕了一个头:“五皇子,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赌博,您既然让奴婢来了,光奴婢一个人说没有用,还得余嫔娘娘配合才行!”
也许我的话太过张狂,让容宏不悦,起身直接踹在我身上:“怎么跟主子说话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硬生生的没有被他这一脚踹倒,根本就不需要揣摩容宏的心思,他只不过是比容与身份地位好那么一丁点,跟大皇子相比,跟九皇子相比,就像他的母妃跟昭妃娘娘相比一样。
俯身扣首:“奴婢很惜命,五皇子恕罪,恳请五皇子好好与余嫔娘娘相商,相商之后,奴婢是死是活任凭五皇子做主,奴婢先行告退,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