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与他不熟,只是见过那么多有钱的客人,一下判断出了对方果决的气场。
与往日那些游山玩水的客人不同,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眼里却有着上位者特有的从容与自持。
下一秒,他果然听到耳机里传来男人沉稳的声线。
“能降。”
飞行员心想这话听着一点都没安慰到人。
这里黑灯瞎火,地形又复杂,谁都不知道底下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如果不够开阔滚落下去,那真是……
“我在意大利拿到过飞行执照。”男人转头看他,表情和他的声音一样从容,“相信我,可以。”
莫名地,飞行员心中涌出一股身为王牌飞行员的信心。他点了下头:“我试试。”
数分钟后。
直升机安全着陆,飞行员擦了下汗。
身后医疗团队撤去耳机:“孟总,我们——”
男人在急速游动的风里跳下去。
“我去找人。”
衬衣被风吹鼓了,下摆猎猎作响。
这段飞行让他本就作痛的太阳穴更加鼓噪,但这种感觉远小于数小时前他接到电话——来自云州当地的座机号码,电话那头那个千方百计避开他想要回国的弟弟急迫地向他求助。
那时他第一反应心脏都骤停了。
心悸加重了耳鸣,还有剧烈跳动的太阳穴。
他不由地弓身,掌心抵住胸口,有好几秒呼吸像被阻断在了气管里,冷汗涔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衬衫已经汗湿了大半。
能让路周不顾所有跑来求助的,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好在不成器的弟弟终于说清原委。
直到脚下失力跌进沙发,他才重新感知到了掌下的心跳声。
砰、砰、砰,空荡荡地回响着。
或许在那一秒他才明白,榕城是不是榕城对他一点都不重要。他只想要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想要。
于是助理劝阻说会亲自跟一趟他都拒绝了。
他想自己进山。
***
直升机停稳的同时,央仪便跑了过来。
她膝盖真的很痛,这种痛越来越明显,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所以明显趔趄的那一下,她差点跌倒在地。
还好有人及时将她扶住。
她下意识抓紧扶着她的那条手臂,袖口挽了好几道,她抓着的是男人劲瘦的肌理,脉搏热烈地跳着。男人穿着讲究,衣摆却没熨帖地塞进裤腰,而是随风猎猎地响,没了上流老派的规整,有种不规则的美。
所有声音都淹没在风里,她抬眼。
眼里闪过惊疑。
疑心是自己看错,但是今晚,在云州这个偏僻的山里发生的事已经快要耗费她所有心神,从看到直升机的那一刻起,心随着它在半空的悬停也停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