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比姜桂先到,硕果帮他把盘盘碗碗摆放好,沈衍易道了谢,等硕果离开后才吃起来。
虽然饿极了,但细嚼慢咽已经养成了习惯,他胃不好,吃快了会不舒服,严重了还会腹痛呕吐。
沈衍易喝了半碗菌菇粥,挑着清淡的菜吃了一些,姜桂推门进来,“少爷。”
沈衍易放下筷子,姜桂没在沈衍易这里得到过这种重视,一时有点受宠若惊,走上前又唤了一声少爷。
“你愿意来王府?”沈衍易问。
姜桂点头:“小人是要跟着少爷的。”
沈衍易眨了眨眼,忽然问:“昨日你没跟着我,我原本是回头寻你,没瞧见你人,不知被谁打晕过去了。”
姜桂神色坦然,似毫无所察。他说:“小人在屋里,也不知道被哪里窜出来的人捂住了嘴,后来他们带走了少爷您,我就被喊回府里了,老爷说有事交代小人。”
沈衍易心中有疑虑不问出来不放心,问过了疑虑便消了。
“老爷交代你什么?”
“老爷说,若是少爷您有不自在的,或是王府苛待您,您只管传信回去。若是殿下仁厚,您也时常传个信,家中好放心。”
原本见着姜桂心中热络,这几句话交代完便又冷了下来。
话里话外,到底先是沈家的人,然后才是他的小厮。
沈衍易没说话。姜桂似乎才想起来,又说道:“老爷说了,也会将尤姨娘的事回信给您。”
果然,先前的虚以委蛇都算他们父子客气。这会儿的威胁才是他们父子间最真实的嘴脸。
沈衍易自问自己算什么人物,甚至配不上沈鸿雪跟他假模假式说几句贴心窝子的话。
不过沈衍易也不稀罕,他目光回到桌上,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他的饭。
姜桂在旁边继续传话:“老爷说了,您大可多些笔墨,王府吃食用度如何,旁人带您如何,与人交际如何,别是他们含沙射影排挤轻慢您,您心眼太好看不出来。”
沈鸿雪就差直接说:把王府里的消息事无巨细都传给我,你现在就是我王府的眼睛,赶鸭子上架的细作。
沈衍易放了筷子,就着这些话吃下去胃都要疼了。
还有一事沈衍易心中记挂,当朝宰相濮兴怀发迹前在沈府做过西宾,算是沈衍易的开蒙老师,他能进青房书院还仰仗濮兴怀亲荐。
前些日子书院中有官宦世家的子弟透漏出风声,濮兴怀有结党营私之嫌,很快就要被查了。
当时沈衍易传信回家,向父亲沈鸿雪打听此事,沈鸿雪只让人转告他管好自己。
即便沈衍易在青房书院被夸奖欣赏,两个兄长除了呼朋唤友喝酒逛楼什么都不做。
沈家的前程,沈鸿雪从来也不指望沈衍易。
沈衍易很担心濮兴怀,他身边只有几个心不向着他的仆从,一个人磕磕绊绊的长大,幸而遇见这样一位亦师亦父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