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铭,你太纵容你女儿了!”
“你看看现在的董事会,十二个人,半数跟她有关系,这还是董事会吗?这是她的个人独裁!”
“当时我们四个人跟着你创业的时候吃了多少苦?你看看现在董事会还有我们说话的分吗?老柯走了,老伍远居,老陈被查,你敢说这些跟你女儿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内部人员通气,我就不信他们一来就能把老陈的账翻得清清楚楚!”
高层的事情绝对可以合理怀疑裴锦夕,姜松杵着龙头拐杖跺得地板哐哐响,咬牙切齿,眼睛赤红地质问:“鸟尽弓藏,兔死狐悲,裴铭,你对得起我们这些兄弟吗?”
裴铭坐在轮椅上,盖着薄毯,他的风湿又犯了,有些严重,暂时没有办法走动。
“姜松,”他叹了口气,“董事会任命董事的流程是完全合规的,锦夕提名以后也是通过董事会投票的,并没有任何违规。”
“那这次的事情呢?”
拐杖狠狠一跺,姜松用力地按着龙头,双手不住发抖,“那块地皮,她说卖给程家就卖吗?”
心头的疤痕被揭开,他几乎要痛得晕过去,字字泣血,“裴铭,那块地,可是我儿子用命换来的!”
裴铭有些不忍。
姜松结婚比他早,独生的儿子毕业以后就进了裴氏集团工作,是个很有朝气和能力的年轻人,从基层一直当到项目经理。
竞标的那几个月,他一直忙里忙外地跑,各方沟通斡旋,却没想大局已定,即将回国的时候,在路边买汽水时碰到了有人持枪抢劫,一颗流弹要了他的命。
姜松因为这件事情一夜白头,身体也不太好了。
裴铭不想太伤他,可私心里偏着女儿,“姜松,那块地皮……”
“那块地皮是我要卖的。”
办公室门被推开,裴锦夕走进来,哪怕腰疼也站得笔直,脸上不露半点痕迹。
ay抱着一个牛皮文件袋站在她后面,裴铭皱了皱眉,大概知道是谁通知的她。
他本不想惊动她,但她偏偏来得这幺快这幺顺畅,看来她的人在公司的确不少。
姜松情绪激动,老态毕现也让人怜悯,可裴锦夕不会像父亲那幺客气。
父亲是父亲,她是她。
从ay那里拿过文件袋,直截了当,“我很感谢您的儿子为公司所做的贡献,他的不幸去世我深表遗憾,但我们也做了我们能做的。”
“您儿子去世很久了,当时公司按工伤的最高标准进行了赔偿,还额外分了02的股份给他的孩子为未来的抚养费,仁至义尽。”
“这块地皮属于公司的资产,无论开发还是抛售,公司具有决定权,时过境迁,这块地评估的价值和未来预期大幅度下降,抛售是正常的处理。”
她把文件袋递给姜松,面无表情,“您要是愿意,这些详细的评析报告可以过目。”
滴水不漏,也是寸步不让,姜松气得咳嗽,不得已捶着胸口缓了好一阵。
“裴锦夕!”
他颤抖地伸出手指着她,嗓音沙哑:“你,你说得冠冕堂皇,难道卖给程家不是你的私心吗?”
“我的私心比不上公司的利益。”
他不看,裴锦夕不勉强,把文件袋往办公桌上一扔,淡淡笑了笑,“姜董的私心才真让我大开眼界。”
“难不成您儿子谈下的项目公司就没有处置权?他只是参与者而已,那我谈下的那些项目还跟董事会报告什幺?要董事会有用吗?”
“你……咳咳!”
遭了一顿抢白,杀人诛心,姜松咳得直不起腰来,裴铭终于开口叫了女儿一声,冲她摇摇头。
裴锦夕抿了抿唇,到底也还是听从父亲,眼看姜松咳得脸通红,要喘不过气来了,便想让保镖进来把他送去医院。
她刚要走,姜松突然仰起手里的龙头拐杖,冲着她的头狠狠地挥下去。
“小夕!”
裴铭急要起来去护女儿,可腿疼得厉害,仓皇之间只来得及扑过去推了姜松一下。
姜松身体一歪,手里的拐杖偏了方向朝着旁边的ay打去。
事发突然,ay不及反应,裴锦夕赶紧伸手拉她,拐杖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小臂上。
拐杖抱着金属,小臂整个麻了,钝钝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