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尽屿指骨还勾着她的口罩,慢条斯理把她挡脸的手挪开,又喂她一口酒。口吻漫不经心:“你准备以后一直藏?”
文殊眨了眨眼,她哪有这个准备。轻支起另一手:“沈先生,哪里有以后?”
她抬起的手腕,逐渐变浅,淡下去的身影逐渐吞没她的手肘,缓慢向上。过不了多久,她会回到鬼魂形态。
沈尽屿眼皮一跳。
忽意识到,抵换的寿命到期,文殊逐渐透明变浅那一刻,他在想以后。
沈尽屿垂着眼,视线不曾收回,挨着她的酒杯也不曾收回。忽掀了掀唇:“求我。”
“给你以后。”
他表情寡淡,看着薄情冷酷。文殊目瞪口呆他骤然的恶劣,可她哪里是轻易服软的性子,当即扬起一侧唇,唇角挑衅。
看他施什么手段。
大眼瞪小眼数秒,沈尽屿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拎出一张符点她后颈,文殊隐去的身形恢复如初。
她眼底怔松,不解他这么好讲话。
又想起管家讲二十四小时的实体,昨晚他应该也是如此,为她续了二十四小时的时长。
文殊仰头:“沈先生。”
沈尽屿不咸不淡应下她的感谢,又听对方顿了半刻,“收买我,是需要我做您鬼界的间谍吗?”
“……”
收买。沈尽屿眼底压着,不理她装蠢,抵她后颈到甜品区,又给她指了个偷闲的好去处。
“自己逛。”
说罢离开这处。文殊看他身影回归宴场,重新戴上口罩。不客气地支了餐盘,点了几样喜欢的,转到深处的一侧阳台。
文殊遣走侍者,悠哉跌入柔软沙发。滑下一点口罩,瞧着外面灯光白炽,枝桠映雪,慢吞吞的咽着食物。
心满意足抿出笑。
这处阳台偏僻安静,可来宾众多,并非无人发觉。分明是被人定了主,才无人推门而入窥探半分。
文殊想到这点,品口红酒,闲闲松弛,缩着身子半阖眼。
有了实体,好像格外爱睡觉,像要把鬼魂时候折腾的时间都补回来。
她打了会儿盹,感觉眼前有阴影在晃。不善睁眼,看到身上搭了大衣,有酒味冲进鼻腔。
人清醒过来,抬头看到栏杆处再熟悉不过的背影。零下的冬天,贺荆然来吸什么冷气?
文殊下意识摸了把脸,口罩还在,墨镜也在。
来人听到动静,转身看向她,醉意醺然的一双眼压不住轻薄,直勾勾地盯着她半边脸。
宴会时沈尽屿给文殊摘了口罩,贺荆然偶然瞥得,那一瞬堪称心惊肉跳。终于推开上前攀谈的众人,有勇气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