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阴沉着脸走过来的楼阙闻言立时心情大好。
陈三公子的心情很不好。他是被人奉承惯了的,此时看见郑娴儿脸上那个嘲讽的笑容,他忍不住胸中怒火上涌,扬起巴掌便要扇过去。
手腕却被楼阙攥住了。
抬头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眸,陈三公子立时慌了:“桐阶兄……”
“滚!”楼阙毫不客气地将他甩了出去。
不远处几个醉醺醺的男女见状立时躲远了。
这种地方,争风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大家都很习惯。
角落里的那几对男女甚至完全没受到影响,依然纠缠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蠕动着。
楼阙忙转过来将郑娴儿拉进怀里,捂住她的眼:“不许看!再看戳瞎你!”
“可是你自己也看见了!你要不要先戳瞎你自己?”郑娴儿不服气。
楼阙无言以对,只得固执地遮住她的眼睛:“咱们回房,谁也不看!”
郑娴儿没什么意见,先前那个敬酒的书生却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呵呵的:“桐阶兄,恭喜啊!今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你好龙阳了,刚刚战况那么激烈,我们可都听到了哈哈……”
他笑声未落,楼阙已经抡起拳头对着那张笑脸砸了下去。
一拳,附赠一脚,那书生便像瘟猪似的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了。
“下药的事,是谁的主意?”楼阙蹲下来,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拳头上的血。
那书生哼唧了半天,终于供出了三个人。
楼阙半点儿也没跟他们客气,挥拳放倒了两个,然后顺手把第三个提起来从窗口扔了出去。
完美落水。
画舫内外立时乱成了一片。
楼阙拥着郑娴儿下了船,向葛丰吩咐道:“去替我们叫一辆马车来!”
“好嘞!”葛丰忙狗腿地应了,半点也没觉得替他跑腿办事有什么不妥。
身后的花船上,不知是谁大声冷笑道:“原来也是个蠢的,为了个娼妇连朋友都不要了!这次去京城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到时候那女人还不是照样要送往迎来……”
郑娴儿忙从楼阙的怀里挣脱出来,仰头去看他的脸色。
楼阙攥着她的手,轻笑:“别担心,我死不了。”
“京城里到底有什么事?”郑娴儿不能不担心。
楼阙似乎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如实说了出来:“眼下还没有什么事,但……传说定北王要造反。”
郑娴儿一惊:“造反?那不是要血流成河?这种时候你到京城去凑什么热闹?不许去!”
楼阙揉揉她的头发,笑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一定要去吗?”郑娴儿的心里揪得难受。
这时葛丰已带了马车来。楼阙扶着郑娴儿上车坐定了,淡然道:“非去不可。”
郑娴儿心下虽不明白,却也知道劝不动他了。
葛丰笑呵呵地爬上了马车,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楼阙立刻黑了脸:“你跟来做什么?”
“当然是送你回去!难道你有了美人儿在侧,就不要我了吗?”葛丰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怨妇似的。
楼阙毫不客气地把他踹了出去:“本公子用不着,你还是回去照顾你的延卿兄吧!”
“啊?!”葛丰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黎延卿啊?他那边天亮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天翻地覆呢!照顾他?恐怕要性命不保!
葛沛民公子清楚地知道,他如今要活命,只有抱紧楼公子的大腿这一招!
可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早已经走远了。
葛四公子只能徒呼奈何。
马车内,郑娴儿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夜色,眼睛一眨也不眨。
楼阙坐在旁边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凑上前来,揽住了她的肩:“在想什么?”
郑娴儿摇摇头,表示并不想回答他的问话。
“娴儿,”楼阙有些担忧,“我先前也并不知道花船上是那个样子的。我从未参与过那样的事,以后也不会。你信我!”
郑娴儿转过脸来,诧异地看着他。
楼阙叹息着,双手护住郑娴儿的肩膀,将她按在马车的角落里,固执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信我!那种肮脏的地方,我一向避之唯恐不及!娴儿,咱们回去洗洗眼睛,忘掉刚才在那个鬼地方看见的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