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处赶来救火的几个小厮齐齐踉跄了一下,一溜烟似的跑没影了。
楼阙笑出了声,忙又揽住郑娴儿帮她揉着腰,低声笑道:“你说话小声些,不然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刚刚在路上就把你怎么样了呢……”
“你去死!”郑娴儿闪身躲开了他的手,抬脚作势要踹他。
楼阙忙又跟过去,照旧扶住了她:“别乱动,小心你的腰!”
郑娴儿彻底败给他了。
揉了半天的腰,顺便又揉了别的地方,郑娴儿已经不怎么关心失火的事了。
这时落桐居那边似乎也比先前安静了些。楼阙牵着郑娴儿的手慢慢地走了过去。
几个从别处赶过来帮忙的小厮慌忙迎上来,解释道:“火是从奶奶的卧房那边烧起来的,这会儿已经扑灭了,院里的姑娘们正在善后。”
郑娴儿点点头,吩咐他们明日一早到账房去领赏,然后便跟着楼阙进了园子。
落桐居中浓烟未散,飘着火烧火燎的呛人气味。
春杏她们忙迎了出来。婆子们押着一个人,劈头盖脸打了十来个嘴巴子才推到了郑娴儿的面前。
“锦香?”郑娴儿立刻就认了出来。
锦香被打得满嘴流血,已经说不出话。
郑娴儿心下了然:“你来烧我的屋子,替你们家二爷报仇?”
锦香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郑娴儿不在意地笑了笑:“你瞪我也没用。你杀不了我,而我也永远不会后悔打死了你家二爷。你再折腾下去,只会消耗掉我的耐心,把你自己逼到不得不死的地步。——我若是你,这会儿就安安分分地在园子里住着,等着孩子出世,至少还能为自己的后半生换一个衣食无忧。”
“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锦香咬着牙,含混不清地骂道。
郑娴儿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不管好死歹死,谁都逃不了一死。你要是自己觉得活着的时候没本事对付我,一会儿回去赶紧穿件红衣裳吊死在梁上去,我等着你变厉鬼来找我!”
锦香大瞪着眼睛,没话了。
她当然舍不得死。她只是有些不甘心,想趁着年节过来给郑娴儿添点堵,却没想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她显然忘了,郑娴儿是个不讲究不忌讳的人。就连楼闿犯错都当天打死了,何况旁人?
逢年过节忌争执、忌血光?抱歉,从今往后楼府没这规矩了!
所幸郑娴儿还不愿意对一个孕妇做得太绝,嘲讽了几句便回头吩咐了韩婆子:“你亲自送锦香回慎思园去,安排几个靠得住的人看着她安心养胎,今后这府里不许她到处乱走!”
韩婆子答应着,带人押了锦香下去。
之后兰香便走过来,为难地道:“锦香那贱蹄子趁我们不留心,用窗台上的蜡烛点着了帐子,我们发现的时候火苗已经窜得很高了……救火的时候又搞成了一团糟,卧房屋顶上都烧出了一个大窟窿,没法住人了……”
郑娴儿走到窗前向内看了看,无奈道:“确实没法住了!今后我要无家可归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楼阙在后面搂住她,轻笑:“就算这卧房不烧,你今后也不会回来住了,苦恼什么?”
“谁说的?”郑娴儿不服。
楼阙放开了她,双手抱胸:“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的衣服和妆匣都搬到我的屋子里去了,一声不吭就霸占了我的卧房,这会儿还装模作样地喊什么‘无家可归’!明明是我无家可归了才对!”
郑娴儿无言以对,吭哧了好半天才强词夺理地道:“那是我有先见之明!要不是我提早把东西搬到你那边去,今晚这把火一烧,我明天岂不是没有衣服穿了?”
楼阙今天似乎是抱上瘾了,一弯腰又把郑娴儿捞起来抱着,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意味深长地道:“若是没有衣服穿,你明天就不用出门了!”
郑娴儿往他的怀里蹭了蹭,轻声笑了:“可事实上我的衣服并没有烧掉啊!想要我明天不出门,恐怕要看你的本事了!”
“你在挑衅我?”楼阙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她。
郑娴儿挑挑眉梢,表情有点欠揍。
于是楼阙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转眼间便从后门进了听松苑,穿过那一角小园子,进了卧房。
路上,楼阙指着园子里随处可见的爬藤和长椅,笑道:“我猜你一定会喜欢这里,可惜尚未来得及邀请你过来,我就不得不出了趟远门,回来的时候便是冬天了。”
“冬天怎么了?”郑娴儿一时没回过味来。
楼阙直接进门把郑娴儿放到了床上,然后回身关门,顺便替她脱掉了鞋子:“冬天了,外面冷啊!”
郑娴儿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翻身起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那……咱们等春天?”
楼阙扯掉袍子扑了过来:“春天、夏天、秋天……不管咱们在哪儿,总会有好地方让咱们都喜欢!”
“你没说冬天!”郑娴儿提醒他。
见她只顾说话,不肯自己动手脱衣裳,楼阙心下有些恼火,急冲冲地替她扯了,咬牙切齿地道:“冬天也委屈不着你!这个冬天,咱们连大牢里都试过了,你还要找什么新鲜地方?”
郑娴儿故意板起面孔,装出气恼的样子:“你还有脸提大牢!那是什么鬼地方啊,你只顾自己舒坦,害我受了多少委屈!”
“委屈?有吗?”楼阙有些紧张。
郑娴儿扭了扭腰让他贴得更紧一些,攀住他的肩膀贴在他耳边娇声道:“委屈死了,又累又不舒服!所以你要补偿我!在我厌倦之前,你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楼阙被她缠得骨酥神迷,这时早已顾不上思考,连她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楚就连连答应了下来。
等他意识到这句话有坑的时候,怕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