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娴儿察觉到了,自己也觉得有些心虚:“太太都知道了?”
“你好大的胆子!”楼夫人怒喝。
郑娴儿缩了缩肩膀,挤出笑容:“太太息怒!缀锦阁那里不过是小事一桩,我自己已经解决了,不会牵连到楼家。”
“楼家的儿媳妇在外头做生意,你说不会牵连到楼家?”楼夫人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她给气疯。
郑娴儿咬了咬嘴唇,一脸无辜:“外人不会知道的啊!店里的生意有掌柜的打理,咱们在家数钱就行了,又不用亲自抛头露面,有什么好丢脸的?”
“你以为今日黎县令是卖你的面子,还是卖楼家的面子?”楼夫人咬牙怒问。
郑娴儿忙堆起一脸谄笑:“那当然是卖楼家的面子、卖老爷太太的面子!黎县令几次三番托我向二老带好呢!”
“哼!”楼夫人怒气未消,“亏你还知道是楼家的面子!楼家世代耕读为业,什么时候沾惹过那些下贱营生了?你如今是楼家的媳妇,别再把自己当成没脸没皮的市井小民!限你三天时间把缀锦阁盘出去,否则家法论处!”
“我不答应!”郑娴儿急得站了起来。
“由不得你!”楼夫人也火了。
郑娴儿气急:“太太,咱讲理行吗……”
“娴儿!”楼阙忙攥住了她的手,生生把她没说出口的话截了下去。
郑娴儿瞪了他一眼。
楼阙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抬起头来向楼夫人笑道:“缀锦阁这件事,其实是儿子的主意。母亲若是生气,不如便惩罚儿子吧!”
楼夫人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事,你也要替她担着?!”
楼阙微笑摇头:“不是我要替娴儿担着,而是眼下有一项重任,需要娴儿替楼家担着!”
“什么?”楼夫人听不明白。
楼阙放开郑娴儿的手,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母亲,咱们在桑榆县二十年,府里的一饮一食都只能依靠城外那几座田庄的进项,日子虽说比普通人家宽裕些,细算起来却一直入不敷出。若是一直这么过下去,十年八年倒也看不出衰落来,可咱们是要回京城的,到时候宅院、家什、奴仆、人情往来……用钱的地方太多,咱们不能拖着个空壳子回去!”
“回京?!”楼夫人神色激动,竟忍不住站了起来。
楼阙却没有跟着站起。他只是微微仰起头,迎上楼夫人的目光:“不错,回京。”
楼夫人动了动嘴,许久没能说出话来。
楼阙低头把玩着郑娴儿的手指,不慌不忙地等着。
过了足有一盏茶工夫,楼夫人终于又开了口,声音却有些干涩:“所以,缀锦阁的事真的是你的主意?”
楼阙淡然一笑:“其实是娴儿的主意,但我觉得很好。眼下楼家急需用钱,而经商无疑是赚钱最快的方式。”
楼夫人仍然觉得不妥,语气却放缓了许多:“可咱们是读书人家,出门做生意毕竟于名声有碍。何况……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把全家的希望寄托在郑娴儿的身上,是不是太儿戏了些?——这句话,楼夫人到底还是没有完整地说出口。
楼阙攥着郑娴儿的手,微微而笑:“除了娴儿之外,这件事还能交给谁呢?她有这个本事,母亲放心就是。”
楼夫人将信将疑。
可是正如楼阙所说,楼家没有经商的人才。要她短时间内赚到足够搬家去京城的钱,她做不到。
楼夫人不得不重新开始打量郑娴儿。
后者却只看着楼阙,面带怒容:“你二话不说就把这么重的担子推到我的肩上,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我相信你。”楼阙露出了老狐狸的微笑。
郑娴儿仍旧瞪着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她很不高兴。
做生意这件事,她纯粹是为了自己高兴,顺便弄点儿私房钱花花。如今被楼阙这么一闹,她忽然变成个替楼家跑腿卖命的了,她凭啥?
真当她很闲吗?
就算她很闲,也没有拿自己的私房去补贴这一大家子的道理!
“可我不相信我自己。五公子,这么重的担子我可挑不动,你还是另请高明吧!”郑娴儿咬咬牙,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