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来的匆忙,远远见着圣地中心有人闹事,他目力极好,又跃上远处一棵高树枝上看清了毕衡的脸,知道不能以真面目出现,便临时改了个妆容,找了件不合身的宽衣裙套上就来了,没真的会认为能以此高大身形,可以混淆男女性别的想法。
人眼睛又不瞎,再者江州那边的海船都还没出海,外邦女子都没影儿的事,他可上哪找事先定好的借口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太上皇并不觉的男扮女装有辱君子威严,他也没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做这些事有失体统或其他什么的,因此,说的自然又随意,却没看到崔闾怔愣住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容。
这人真是……太不拘小节了,好歹是太上皇呢!
崔闾并排与太上皇站在一起,垂眼盯着毕衡,轻声道,“毕衡,你别去修渠了,你去治治眼睛和脑子吧!”
太上皇拧了眉头,却又听崔闾开口,“当年,我为你远大的志向折服,认为你是一个一心为公的,知道你的理想,因此,不分昼夜的替你画了修渠引流图纸,是不是曾经告诉过你,以当年的人力和技术,是无法完成的……”
旁边的太上皇疑惑开口,“什么意思?那图纸是你画的?”
毕衡眼神游移,根本不敢与崔闾对视,只盯着太上皇道,“你让我看着眼熟,你是谁?”
太上皇冷眼盯着地上的毕衡,声音阴寒,“你竟敢欺君?”
这些年,他明显感觉到此人的能力不足,可就因着当年那张图纸,叫他以为,他或许就是个偏才,为怕他处于低位叫人害了,就将其一直放在能入宫觐见的州府主位上,如此,再有人想动他,定然不敢太嚣张,算是一种保护壳。
结果,现在崔闾告诉他,那图是他画的,与这毕衡压根没关系。
太上皇简直要气炸了。
然后旁边的徐应觉还在不遗余力的叫着崔怀景,他气的扭头,高声道,“崔怀景不在,徐大人可以回去了,四回,把人送出去。”
鄂四回出列应声,在徐应觉惊诧的表情下,扛着人就走,等徐应觉反应过来,他人已经远离了圣地中心,只看到两道高大的影子在阳光下交叠错落。
崔闾叹气,拍了拍太上皇,也没心情问他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还这副不伦不类的打扮,这中间又有怎样的经过,他统统都没什么力气问了,指着地上的毕衡道,“交给你了,你看着处理吧!”
毕衡此时终于从久远的记忆当中,搜罗出了一个符合这样高大身形的人物来,一个机灵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直直的拿手指着太上皇,声音震惊惊吓,“你……你……”
嗬嗬嗬……!
噗通一声,他双膝跪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身体颤抖的不行,“老臣见过……陛下!”
一瞬间就涕泪横流了起来,又激动又欣喜,一边叩头一边哽咽道,“您终于出现了,老臣就知道您肯定还在,肯定还在的……”
呜……!
给太上皇恶心的不行。
他往后退了两步,避免被毕衡扑抱上腿的后果,挺直着身体任由凌嫚和乌灵帮他换衣裳,顺带除去脸上的伪装,等一切妥当,终于又恢复成了那个威严,气势不容人侵犯的太上皇本皇了。
太上皇拍拍自己的衣裳,似笑非笑,“朕这样子,可还当得你口中崔大人的相好?”
毕衡抖着身体不敢接话,额上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他终于强烈体验到了害怕和懊悔。
“是老臣信口胡诌的,陛下,是老臣有眼无珠,求陛下宽恕!”
他咚咚咚的叩头,旁边突然飘来一句,“年纪这样大,别磕死在这里不好收场。”
却是恢复成了崔怀景模样的崔闾,换了一身衣裳从旁经过,声音轻浅,“你们忙,我还有事。”
太上皇气结,伸手拉住他,“我的接风宴呢?”
声音温和,竟隐有讨好之意。
毕衡更抖如筛糠,脑中烟花炸成了一团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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