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越说越离谱,许之卿拦住他,“不是,你别急”
“我可急的快上房了,”程澈说,恨不能钻心脏里去给他表表真心,“以后不跟他们家来往了,彻底断了!”
许之卿笑了,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太鲁莽,只得继续解释,“上次李岩和我说,你们俩第一次见面,你喝酒是因为初恋我”
程澈恍然大悟,“李岩那个烂桶喇叭嘴”。又实在失笑的问他,“你以为我为姚儿喝酒,又哭又打人的耍酒疯?”
许之卿默认了。
程澈张着嘴巴喊冤枉,一边拉过他的手捂自己的心脏。
“我得去看看外面飞没飞雪,冤死我了”
许之卿歉意道,“没飞,我赔礼好不好?错了”
程澈连叹了好几口气,不大好意思地按着脖子,“我当时哎呀,老是找不着你,有点急了,再加上有个案子实在难缠,去喝酒就碰上李岩了。我不说初恋说什么?我说暗恋?也不对头啊”
许之卿并不是完全想不出程澈是为自己,只是当时他不敢把答案往自己身上装,急着就忽略了。吞在肚子里的时间越久,越把答案模糊,时不时翻涌上来就混淆一遍程澈的真心。
他似乎太过脆弱,一点困难就被打倒,十几年不敢出来,抱着必死的心回来,没想到得到救赎。运气未免太好些,遇见程澈。
也没甚么需要隐藏的,黑的白的破破烂烂,他全由此组成,再遮再掩也没用。十三年前的许之卿是许之卿,十三年后的许之卿当然也是许之卿。所谓世俗,种种,他以前竟然为着这些本就与他人生无关的东西,放弃眼前这个他真相想要的。
“在想什么?”程澈问。
随即掉入那双深海呦鸣的眸山眸水,程澈被吸得呆了。
许之卿说,“你曾经说对抗世界失败了。我不觉得。只要没妥协,就算赢”
程澈一怔,登时笑道,“还好我还没妥协”
许之卿也笑,笑得释然吐气:“我也不妥协了”抵御世界吧,去风暴中心。
这个时候,恰适合一个吻来开始下一段火热进程。
程澈深闭了下眼,顶着了蒸腾上来跃跃越试的欲望。压了压心热才说,“实验第二条”
此时程澈的语气与刚才大不同,是真要说些严肃的了。
许之卿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程澈极缓慢的说,时刻注意他的情绪,“小白你有没有注意过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一直以来无意识的自残行为”
听着话,许之卿先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好像”许之卿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有时候,会灵魂出窍”
治疗室,通体颜色很素,不会引起许之卿眼神疲劳。眼前一个摇摆的工艺品,一根快长有三十厘米的银针钟摆般左右摆动,不出声响,不错出轨迹。这个应该是于医生手做的,程澈和他说过,于舒私下是个重金属手工爱好者,开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
“灵魂出窍嘛”于舒仍是使人信服的语调,和缓道,“属于一种人格解离的躯体化反应。是人在受到创伤后的一种保护机制,避免再次经受打击,而让情绪也就是你的主体意识飘离开来。”
“往往伴随而来的,还有对自我的极度厌恶,对特定场景的恐惧等等,根据个体经历而有所差别。”
许之卿在接受心理治疗的过程中很少提问,大多是于舒说他听着,于舒问他回答。出乎于舒的意料,整个过程堪称顺利,许之卿没有表现任何抵触的心理,不算积极,但足够配合。
谈话临近尾声时于舒开口说,“今天这段谈话的内容,我不会告诉他,这算在保密合同里”
他现在已经没什么需要瞒着程澈的了。
咨询室门外,程澈等在那。
许之卿自己意识不到,每每程澈不在身边,他虽神情不大变化,周身也犹千里冰封,无端冻冷着人。见着程澈即刻便雪化春国,万物消融。
于舒看得明白了,这药在此而不在彼。
还不到太阳将落的时候,只是路上影子被拉得长。影子长,似乎路也长,心就宁静。两人并着肩在这条街上走,许之卿问他,“要我说说我们都谈什么了吗?”
“不用”
正当许之卿疑惑,程澈接了下句,“她会把病案记录给我”
许之卿提了口气,“于医生说了,她不会告诉你,这是保密”
“嗯,她不告诉我,”程澈笑着说,“我自己看的,肯定不算”
“你们俩能当朋友,肯定不是偶然”许之卿感叹道。
程澈不恼,反而得意道,“臭味相投喽”
左右瞧着没人,程澈很克制地揽了把许之卿的肩膀,温声道,“没事吧?”
“没事,”许之卿说,“就是稍微有点累”
斜落的日光晃着他的眼睛,不得不眯缝起来,看在程澈眼里倒有几分虚弱的美来。私自搓了搓自个儿钻痒的手,程澈说,“我背你吧”
“不用!我不至于”许之卿注意到程澈明显失落的神情,只好重新道,“到楼下吧到了小区你背我上楼,行吗?”
程澈立马喜笑颜开,“得令!”
夜里程澈和他说起律所搬家的事,要他得空陪他一起看看地界。许之卿当然没有异议,反而心里瞧着好,能参与到程澈的生活里,正是他梦里的景儿。
不过转瞬他又想起前几日的约法三章,坦诚相待,彼此一体。就开口和他说了想联系工厂谈合作的事。
程澈切水果的动作一顿,“好事啊!不过你之后可能得经常出差,除非上城有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