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郁今明知故问。
卓原胳膊突然收得更紧,整个人也更往她这贴,比方才热情黏腻许多的拥抱缠上来,郁今仍旧不适应,却还是把他不知什么时候晕湿的领口解开了些。
没一会耳朵就一热,细密的吻接连落下来,颤颤巍巍的,只架着镜腿的耳朵也跟着晃。
卓原没去箱子里拿新的东西,他极其自然地拉开抽屉,把某出液款找出来,按照先前做的那样往里面挤液体。
后面他浑身僵硬地抱着郁今的脖子,呼吸急促,温热的身体里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好似要突破皮肉抵达郁今这儿。
郁今空着的那只手塞进口袋,在助听器上按了会,还是戴上了。
不知什么水又顺着什么滴在地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与什么的摩擦,她听见卓原的呼吸与心跳,密密的几乎要黏连成张网罩过来。
郁今觉得她可以适应什么也听不到的生活。在她听见卓原嗓子里很轻很细的呜咽之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她试图记住这些不成调的碎片,可脑子里却只留存了对方小时候的声音。
窗帘紧紧拉住的房间里,郁今抬着卓原的下巴亲过去,她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里模糊不清,“我跟你说话。”
卓原睁着双哭红了的眼睛望来。
郁今后退一点,“就算听不见,我也跟你说话。”
不出所料,她又被亲了。亲她的人掉着眼泪,贴来的唇瓣小幅度颤抖,在她脸上蹭来蹭去好久,才慢慢落下。
被泪水糊了脸的郁今慢慢伸手往下,隔着衬衫的衣摆将某一团握在手心。这个地方从某天之后一直软乎乎的,像是赘余的部分,但每次卓原贴近时都会碰到郁今的手腕。
“疼不疼?”郁今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
卓原也没头没脑地又亲亲她。
视线相对了会,卓原把头垂下来,埋在郁今颈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郁今明白了,她动作很轻地揉揉那,其实有点想问值不值这种没营养的话,但看见卓原带着笑的眼睛,那些没问出口的话也有了答案。
那天过后,郁今不戴助听器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在无尽的耳鸣声中生活、工作,似乎适应了这种完全听不见的世界。
她每次出门都与卓原一起,倒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倒是站长知道这件事后,偷摸儿叹了气。
奇怪的是,郁今再次去医院检查时,结果却显示她的听力没再下降。她一开始没在意,后来到了时间又去测几次,各项数值均在一个固定范围内波动。
医生本想给她看看是什么情况,但没查出原因,也就不了了之,只是最后恭喜她“重获听力”,并说,“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很多,不用太过担心,还能听得见是好事。”
郁今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某个时刻突然彻底听不见她也能平静接受。现在事情走向了这个有些诡异的发展,她也没表现得多开心。算不上大起大落,就是有点莫名其妙。
只是看到乐开花的卓原,看到对方露在衣服领口外的脖子,心里才升起些微妙的情感。
她还可以听到某些声音。
像在录音机里缓慢走动的磁带,那些响动一个接一个地流出,最后循环播放,仿佛在她耳边将什么事又重演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