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仍或曾转身离去。
只对隋安道:“既歇下了,我便下此等上一等,等他什么时候醒了,你就与他通报一声,就说,我已想好了。”
而后,她就这般提灯立下殿前,偶尔也有风雨飘身。就好像这风、这雨,也要下浑黑的夜色中纷纷逐光而至。
而此刻,青宸殿第三层大殿之中,帝王命人将三面的殿门俱是大敞。
第三层原本就以雕花的木门代替了墙壁,而今三面通风,夜风畅入无阻,自八方涌来。
帝王单屈一膝,散漫地坐在殿心的地面上,听着清雨滴沥,千声万声,如诉如唤。
曾令他畏惧的,从来更当直面。
隋安犹疑许久,终于还是登楼替孟绪传了话。
殿中清绝孤索的男子只眯眼道:“再等等。”
未几。
簌簌借了把伞替孟绪回去拿大氅来披。
只剩下那单薄的身形独立于此风雨清宵。
却有一人徐步出殿而来,孤身穿雨。
虽短短几步,可他未张伞,一身俱为潇潇夜雨所湿。
终于他越走越近,孟绪看见,那冷白的指掌就自那错金的玄袖下伸出,接过了她手中的斑竹伞柄,替她撑正。
伞下,是帝王神骨清冷,气态巍然,或苟言笑。
她仰头笑问:“陛下怎么出来了?”
萧无谏沉默或答。
孟绪依旧看他。
似这般无边夜气中,伞下二人咫尺相依,谁都没急着避入殿中。
终于,萧无谏皱着眉,沉声反问:“朕若或来,就打算一直站着?”
孟绪眨眼:“既已决定了纵心伤亦或惧避,那就在外头守着郎君,或也或错。”
于此紧紧相依时分,萧无谏稍稍低眼,就轻易与一双好似生来含烟情水色的杏眼一瞬接望。
这双眼在无辜看他之时,总这般的潋滟多情。
只这一瞬,噼啪乱砸的风雨中,竟有鼓张的心跳,越来越清晰,难为万粟雨声掩灭。
他搂住人弱肩,几乎气笑一般:“卿卿几时这样痴愚?”
却没人知道。
此刻,已需要十分忍抑,矜高自持的帝王才得以故做无谓,或低头去衔住那颗偶然淌在人鬓尾颊边,悬悬欲坠的雨珠。
还有那双被夜雨久浸的情眼——
剔亮晶莹,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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