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笑,美貌的姑娘才恍然发觉自己在说些什么,又快速地松开他的手,把被子一拉,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去,瓮声瓮气地说:“师兄再见,我想睡了。”
薛怀朔俯下身子,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才出了门。
他把房间门关上之后,并没有继续走动,而是就这么一个人站在狭窄的走廊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在仔细回想什么事情一样。
越想他耳后越红成一片,几乎不能自持,俯身半撑在栏杆上,双手用力,指节泛白,仿佛在强自忍耐些什么。
良久,薛怀朔往墙面上一靠,难得露出些许懈怠神情,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一步一步下楼了。
老板娘正在柜台后倒酒,很亲切地和他打招呼。
薛怀朔心情很好,也回了个礼,才找了个小角落坐下。
他喝不惯酒,还是要了盏茶,很放松,没想什么深奥的话题,只是喝着茶,看酒馆里的喧闹,十分浅薄地存在于这个时刻。
但是很快乐。
有个老年男人,醉意挺重的,靠在柜台边上,嗓门很大,追忆以前的往事。他说起罗刹族在魔界的往事,说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鹰派和鸽派,大家都是好兄弟,一起去山上打黏鼻涕怪……
老板娘带着微微的笑意,也不接话,就沉默地听他说。那个老年男人喝了没一会儿,就自己醉倒了,躺在一边的软椅上呼呼大睡。
有个男人高声问:“老板娘,你不是会算六壬吗?给我们算一个吧!”
老板娘眼都不抬:“你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吗?”
“会的哦。”
那男人一口喝完杯中的酒,带着醉意说:“你骗人!”
老板娘把手里的酒桶倒干净之后,把酒桶往脚下一放:“那你问个屁。”
薛怀朔听了一会儿,才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刚才那个剧毒蜘蛛的表演是鹰派组织的,表演中出了问题,那只剧毒蜘蛛从舞台上爬了下来,差点蛰死一个鹰派的小孩。
旁边有个鸽派的男人出手相助,直接将那只蜘蛛给杀了,但是因为出手的时候没注意,将整个舞台都毁了,还打伤了几个鹰派的女人。
舞台的主办方——就是那个高挑美艳、武器是伞的女人,认为他是故意借此机会杀掉这只剧毒蜘蛛,顺便泄愤伤人,于是就和他理论了起来。
这里还有个背景:鸽派的长老一直对这只剧毒蜘蛛表演的存在非常不满,但是因为它盈利很厉害,鹰派的长老拒绝撤掉这场表演,两派在这个问题上一直在争论,关系很僵。
而鸽派的男人认为我好心来帮你你还怪我?合着还是我错了吗?这只蜘蛛早说了是隐患,你们自己出了问题还怪我?
理论过程中,两人打伤了几个来劝架的鹰派姑娘,最后□□味越来越浓,无可挽回地打了起来。
待会儿回去可以和师妹说,她好像很想知道。
薛怀朔觉得自己耳后的热气散得差不多了,正要起身上楼,忽然看见有人招呼他。
是白天遇见的那个大胡子,还有他那个瘦高的朋友。
“大兄弟,大妹子呢?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酒啊?吵架了是不是?”大胡子非常自来熟,热情地坐在他身边:“我和你说哈,小夫妻不要怕吵架,以后总归是要过一生的,而且我大妹子性格多好啊,哄哄人家姑娘也就过去了。”
薛怀朔忍不住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老是笑,可能是因为那句“总归是要过一生的”。
薛怀朔把杯子里未喝完的茶给他看了看,然后从从容容地解释道:“没有吵架,她累了,就先睡了。”
大胡子“嘿嘿”的笑,说:“那就好。”
大胡子那个瘦高的朋友端着几杯酒走过来,很不忿地小声说:“他们就会欺负蜘蛛,让那只蜘蛛自然生长,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形了呢!”
大胡子小声解释道:“我这位朋友,原型是蜘蛛。”
瘦高的男人双手往下压了压:“小声点,现在他们看见蜘蛛就人人喊打,不要那么张扬。”
说完他也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杯里的烈酒,痛快地叹息一声,然后说:“我当年也有个妻子,可惜后来死得太早了。”
薛怀朔神色一正,说:“节哀。”
瘦高男人有几分麻木,摇摇头:“我也没什么感觉了,过去太久了,可能有两三百年了。”
他又喝了一杯酒,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生病,病了十几年,有一天就去了,走的时候还年轻。就是走之前两三天都还好好的,新做了一双鞋,说可以穿到明年,还说好了之后给我生个儿子,然后就死了。”
“女人,”他竭力想做一个愤慨的表情,可是失败了,“女人都是骗人精。”
他闷头喝完了杯里的酒,挥挥手:“算了算了,不聊不开心的,好不容易出来玩。”
薛怀朔不太会聊天,也不擅长与人交往,再加上他也不喝酒,和他们两人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在听。
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在这儿坐着他们还更不自在一点,索性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大胡子和他的瘦高朋友却好像误会了,互换了一个“我们懂”的眼神,笑着说:“新婚夫妻,可以理解,下次再约吧。”
薛怀朔摇摇头,也没有解释,一路上了楼,推门进去见自己师妹果然已经睡过去了,笑得很甜,脸上红扑扑的。
他盘算了挺久见到她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也不觉得遗憾,只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看了一会儿,薛怀朔心中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