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悦害怕地叫起来,被他捂住嘴,“乱叫什么!又不是碰见鬼了!”
捂在脸上的手掌竟有温度,三个字之前,她的心已经在五脏肺腑里转了一圈,顶出了嗓子眼儿。
赵令悦脑根一裂,额心根脉抽搐两下,才反手将这“鬼”推开,看见黑色交领中露出的喉结,目光往上扫,对上“鬼”的寒目,下意识一缩,“你是鬼?来找我索命么。”
邵梵:“不是。”
赵令悦此时汗水蒙眼,无法细细瞧去,况且她与他能对话都觉惊异,还以为自己尚在那梦中。
她两片嘴唇一颤:“那你是什么?”
邵梵一时无言。
想这赵令悦总觉他机关算尽,奸猾狡诈,无情无义,他又何尝拿“单纯”二字扣在她身上过,可此时碰上她这种稀里糊涂甚至是呆傻的一面,他又会记起,眼前人,终究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不自觉暂时放下今夜来这里的机锋与目的,“你怕鬼?”
“哪儿有人不怕鬼的,你你是人是鬼”她将被子拉起,遮住半张面,只露一双惊眼盯着他。
这么久,也没认出来。
邵梵干脆拉过她的手,在她要叫之前喝止“不许叫”,而后将那只柔软无骨,又有些汗湿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怕她的手太冰贴不出温度,勉为其难地上去贴了贴。
“本鬼名邵梵,今夜来此不为索姑娘薄命,只为与姑娘共度良宵醒了吗赵令悦。”
窗外雨突发紧急,下得越大冲洒下来,将窗纸上宁静的树影逼得胡乱摇晃,如张牙舞爪。赵令悦惶惶望了周围环境一眼,飞散的魂魄也终于被雨重新冲回了体内。
她烧了手般将手自他脸上抽回来,只觉两手的温度相差太大,一手太热,一手又冰冷,交叠握住,看他的眼神也自恐惧惊奇成了恼怒与戒备,“这是后庭,你怎么进来的?”
——这就是醒了。
邵梵曲起一条长腿,小臂搭于膝上,“今日我在宫内轮值,进内廷,自然有我的办法。”
她将将分辨出他所穿的衣裳,上牙打着下牙,肌肉咬的酸紧。
“你扮成了太监?”
邵梵耳根微微热。
赵令悦抬腿朝他方向一踢,将他挪开一点。
自己慌忙爬起腰身往床下走,却被他捉住腰身摁了回去。
他对上她暗中水光潺潺的柔亮双眼,“傻丫头,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说罢又摇摇头,语气越发轻柔而危险,“我说错
了,你可不傻,竟然敢将奸细送到贵妃跟官家眼前。”
她原本挣扎得厉害,听到他后一句话,嘴边骂人的登徒子三字硬生生被理智摁了回去,“宋清是苗贵妃请我挑选不错,但我不知道她会是奸细。”
“赵令悦,何必装傻?”
“我真的不知道。你夜闯内廷私宅,坐我床边,形骸放浪,下流至极,就为了问我这件捕风捉影的事?邵梵我问你,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