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真是惭愧,她上小学那会儿还上过书法兴趣班呢!
不是专门的课外辅导班,而是学校组织的免费兴趣班,据说是为了响应当时狠批应试教育、强抓素质教育的号召,一周只有一堂课,老师们虽然教得认真,但对学生们没什么要求。印象里,万商上兴趣班就是玩儿,玩着玩着就下课了,还发生过墨水瓶侧漏把书包染黑的不幸事。
所以万商的毛笔字基础相当于……没有基础。
她非要拿毛笔自己写的话,勉强也能写完一封信,但美观程度肯定有限。
“反正我现在有钱有闲……额,其实也不怎么闲,但是总归比以前朝九晚五闲多了,又不用操心房贷车贷的,关键是没有手机可以玩,其实真该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练练字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但转念一想,她近期好像也没有什么迫切的必须练字的需求嘛。
能帮忙代笔的人那么多,个个字都不错……太夫人上头也不存在一个严厉的长辈挑刺说,赶紧把你那手鸡爪字练练!因为她自己就已经是府里地位最高的长辈了。
“最近想要美容来着……练字……要不然就推后吧!”万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唔,以后肯定还是要练的。因为现在她事无不可对人言,叫人帮着代笔当然无所谓了,万一以后需要写一些秘密的信件呢?只要找了人代笔,那就不是“秘密”了。
万商也不求自己的毛笔字能写得有多好,只要端正整洁就行。
给姜夫人的回信里,万商这次没有聊到太多。
其实上次冒昧给姜夫人去信,给人家讲黑白兔子的故事,已经冒了一定风险。但那个时候万商和姜夫人相当于前后脚在京里出了风头,万商去了顺天府,而姜夫人则是把家事闹到皇后面前。而她们如此做,究其根本原因都是为了对抗世家的算计。
万商因此很难忽略姜夫人的存在。
世俗对姜夫人的评价普遍是不高的,不可能冒出一个权威者对姜夫人说,其实你没有做错。男人不会这么做,女人不敢这么做。因为她们知道,明明最初的问题是定南伯要拿走发妻的管家权,错在定南伯身上,但事件的最终落点却会变成姜夫人与小妾争权,然后出现“做人妻子的,如此善妒可不行,家丑外扬更不行”这样的批判。
一个善妒,一个家丑外扬,姜夫人这个受害者反倒是罪大恶极了。
万商既然能猜到姜夫人的处境,就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至少得让姜夫人知道,还是有人支持她的,有人觉得她从未做错。顺便呢,万商也想为自己拉个盟友。
如果姜夫人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而且这是一个能改变她命运的路口,即便她本心更想走这个方向,但世俗的力量都要把她往另一个方向推。这个时候,说不定姜夫人正需要一点小小的支持好让她坚守本心。
好在最终的结果不错,万商冒昧写了信,姜夫人却没有觉得万商冒犯。
现在姜夫人还主动给万商递信,又说打算成立百花会,说明她已经稳稳当当地走过了那个十字路口。她似乎已经选定了自己的方向,那不是会向世俗低头的方向。
至此,虽说万商还未与姜夫人见过面,但两个人已经似老友那般神交了。
这一次,在与姜夫人的信里,万商首先感谢姜夫人,说自己很荣幸成为百花会的元老,也期待日后参加百花会的活动。然后再说自己守孝清闲,希望接下来能与姜夫人拥有更多的信件往来。最后,万商提了一嘴自己在庄子上办的技堂。
在信里,万商没把技堂说得太仔细。倒不是不信任姜夫人,主要是因为技堂刚起步,远不到扩大规模的时候,所以她一人经营就足够了,没必要在这时就找同盟。
万商需要先把技堂的基调彻底明确下来。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声音。
提一嘴技堂,即便只提一嘴,也体现出一种“我虽然还没与你见面,但我已经视你为好友,愿意与你分享生活”的亲密。想必姜夫人收到信后能体会到万商的诚意。
庄袁街。
这条街古已有之,据说街上曾经住着两位大户,一位姓庄,一位姓袁,街名因此而生。但因为谐音“状元”,自从科举兴起后,这条街就慢慢变成了书坊、文具、笔墨一条街。别管这条街古早时买卖些什么,反正现在放眼望去,全都是文雅的生意。
对普通百姓来说,读书是一件很遥远的事,笔墨纸砚从来都不会卖得便宜。因此他们觉得庄袁街非常清贵,轻易不敢往这里来;但放眼整个京城,庄袁街上的铺子就属中下端,世家公子只会去真正高端的铺子,那种铺子卖得那个纸,恨不得每张纸都用金子去比,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砚台更是能被当做镇店之宝,多少银子都不换。
在庄袁街上来往最多的是一些手头并不怎么宽裕的穷书生。
世家子们或许都不知道京城里还有这样一条街存在呢。
虽说庄袁街离吉祥街不近,但宋书生就常来这里淘换文具,因为物美价廉啊!
他路过一家铺子时,正赶上铺子在换匾额。掌柜的长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把手藏在袖子里,盯着梯子上的店小二,嘴里指挥着说:“左边!左边再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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