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竹不咸不淡看着他道:“所以呢,你因为他喜欢我而吃醋嫉妒发疯,想杀了我?”
“我只是搞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或者,你怎么会喜欢他?”岑淮旌神情阴郁,眉心紧紧皱起,像是在问崔竹,也像在跟自己说话,语气透露着真心实意的疑惑。
“我长得让他喜欢。”崔竹嘴角咧着笑,睨着他轻飘飘答。
大概觉得这个理由难以接受,岑淮旌凶狠地瞪着他,怒道:“不可能,简直肤浅,他不是那样的人!”很快他又反唇相讥,“亏你还是个文官,岂不知‘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崔竹在心里道谢九安就是这么肤浅的人,而且从小到大都肤浅得这么一致。
本以为能从他身上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结果就这。崔竹顿时失去了兴趣,不想再跟他继续交谈下去。他转身欲走,反正可以找别人带路,还不用忍受聒噪,却被叫住了。
“你为什么会愿意跟他在一起,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岑淮旌突然扬声,整个人甚至显得有些疯狂,“他的后娘,谢饮娶的那个小妾,你听说过她的下场吗?当年谢九安不过才十几岁,不仅残忍阴毒地害死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后来还把那小妾做成了人彘,把她活活折磨至死。”
看见崔竹蹙眉,他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狞笑着刚想继续说话就被打断了:“那小妾是自作自受,孩子也不是谢九安害死的。”
岑淮旌有一瞬间的错愕愣征,接着他看见崔竹微微一笑,逼近一步神情倨傲又不屑地说,“还有,我从来没觉得他是什么好东西。
“毕竟,我自己也不是。”
【作者有话说】
将就一下下
◇唤声相公
和岑淮旌分开,崔竹抬步上了城墙。
天气有些阴沉,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气,连大地都被染成深红色。
两支大军如潮水般涌动,锃亮的刀剑和铠甲在飞土烟尘中渐渐失去光泽,生出豁口,布满砍伤的凹陷。
战旗猎猎作响,鼓声震耳欲聋,伴随着号角的长鸣,士兵们发出震天呐喊。骑兵铁蹄声如雷,以手抚墙,甚至能感受到细微的震动。
城墙之上,只见人影交错,士兵们穿着相似的铠甲,崔竹一时间找不到谢九安的身影。
目光由近及远,崔竹俯瞰着下方激烈的厮杀。
像在沸腾的油锅里滴进一滴水,谢九安周遭总是炸开最多的鲜血。带着盔甲,崔竹看不清他的眉眼。却大致想象得出。
谢九安手中刀挥舞如龙,每一刀都带着破空之声,精准砍向敌人要害。
无数人倒在他的脚下。
但毫无疑问,他遭受的攻击和威胁也是最多的。甚至会被十数人围攻。
尖刀次次擦过谢九安的要害,瞄准他的手臂膝盖脚踝攻击,对于突厥士兵来说,就算杀不死他,要是能废了他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也是莫大的成功。
没人能在战场上全身而退,就算是谢饮都有折戟沉沙的那一天。
谢九安被逼得后仰贴在马背,反手砍飞了敌人的一条手臂,得到机会,立马割破了他的喉咙。
在这一过程中也有刀尖要刺进他的咽喉。只差分毫。
依旧是不要命的打法,谢九安似乎笃定自己速度会更快。
崔竹整颗心都紧紧拧在了一起,说不出的难受。眼睛全程一错不错地紧盯谢九安的身影。
直到酉时,这场战争才结束。突厥军队力竭不敌,暂时后撤。
又是胜仗,大楚士兵高兴地鸣金收兵。
崔竹看见谢九安领着军队回城,城门处充盈着胜利之后的高兴欢呼。像是知道他在城墙上面看着,谢九安坐在马背上仰头望向他,脸上的笑容灿然至极,同样是打了胜仗的兴奋得意。
掩在袖袍里的食指已经被收紧的帕子缠得麻木疼痛,崔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看起来有点冷酷,松开绕紧的帕子,他抬脚下了城楼。
刚下去没走两步,崔竹就被迎面飞奔过来的谢九安俯身掳上了马背,光明正大,毫不收敛,士兵们又是起哄欢呼声,结果吃了满嘴被马蹄扬起的尘沙。
崔竹面朝谢九安的方向坐着,疾驰带起的风吹起他的发丝,送到了谢九安的脸颊边。
“有点痒。”谢九安咧嘴笑道,说完把脑袋埋在崔竹肩颈飞快蹭了蹭,又抬起头亮着眼睛看他。
“……你脸上还有血,”崔竹盯着他脸上被晕染开的红色,阴恻恻道,“全蹭我衣服上了。”
谢九安笑得更开怀,又撒疯地故意想拿脑袋蹭他,却被崔竹捧住了脸没能得逞。
“你要带我去哪?”崔竹问。
“你想去哪?”谢九安说。
“随便。”崔竹语气随意,摸出帕子认真地擦着他脸上的血迹。
谢九安又笑,看起来非常高兴,不过带着一点恶劣:“其实哪儿也去不了,因为战况紧张,不过只是暂时的。等之后安稳点了我带你去跑马。”
“那现在呢。”崔竹垂眸看着他脸上被擦干净后露出来的细小伤痕。
“现在我带你去喂马,我的马奔波下来消耗很大,他饿了。”谢九安故意挺腰碰了碰他。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崔竹掀起眼皮,神情有些复杂:“谢九安,你脑子里能不能干净点……”
“不能,我现在想的全是怎么你。”谢九安臭不要脸地回答,并附赠了他一个亲亲。他唇角咧出大大的弧度,表达自己的困惑:“你捧着我的脸那么久了,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还不如趁机快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