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想起有我这个母亲了。”云母语气不善,云浅身量很高,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楚。
云浅眼皮都没抬一下,“您放心,您若故去了,我必拉扶大弟二弟一把。”
云母噎住了,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儿,怒吼一句:“你打算关我一辈子吗?”
“母亲何时想明白了,我何时放母亲出去。我也告诉你,我与秦家女儿已圆房。世人多嫌弃不洁之人,我已委身旁人,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你若愿意保守秘密也可,若不愿意,旬家老夫人疯言疯语,想来,也不会有人信的。”云浅含笑,姿态温柔。
“你……”云母气得在身侧几旁一阵摸索,抬起茶盏就要砸,云浅说道:“您砸了,我让人去旬府要钱,这是上好的红瓷。”
云母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红瓷,憋了一口气,“我要你给你大弟在户部谋了一职。”
“母亲,天还没黑呢,您醒醒。”云浅冷笑。
云母气得不行,“那你给他谋一职,光亮些。”
“不可能。”云浅直接拒绝。
云母怒恨:“你若不肯……”
“母亲,秦安已经死了,回镇江的路上遇到土匪,死无葬身之地,您要学一学吗?”云浅突然打断云母的话,“要么守着秘密好好活着,你想死了,我会让两个弟弟去陪您。”
云母气个倒仰,胸口快速起伏几下,“那、你去旬家观你二弟的成亲礼。”
云浅目光斜扫,落在红瓷上,走过去,拿起红瓷,啪嗒一声,砸得粉碎。云母惊得心口一跳,“这可是你自己砸的。”
“母亲喜欢相府,那就多住几日,也不必回去筹办二弟的成亲礼了。”云浅拍了拍手,指尖似有脏,她轻轻吹了吹,白净的面容上散着饱含孝顺的笑容。
云母终于开始害怕了,脸上肌肉颤动,眼中充满惶恐,自己若不能观礼,岂不让天下人笑话自己的儿子。
她扬首看着自己的女儿。
云浅负手静默,面上一如既往地喊着无害的笑容,可那双眼睛泛起寒冷,无端生出几分威仪。
云母看着她满含笑容的面,十分想伸出手打散笑容,可她还是选择忍了忍,“好,我答应你,决计不会说出去。”
“母亲宽容,我念着您是我的母亲才让着,倘若旁人知晓这等秘密,我怕我会忍不住动手。”云浅含笑,背映连天火烧云,神情格外的柔和。
可这份柔和,让人不寒而栗。
云母再度体会到自己这个被抛弃的女儿有多么狠,早不见当年抱着她腿的柔软之色。
她的女儿是一头猛虎,释放爪牙的时候,会抓得你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云母暂时无法离府,不仅是她,就连相府内外都无人可以离开,宫里送来食材,今日送来的鸡鸭鱼肉还有些鹿肉,都被云浅剁碎了包饺子。
相府里药材多,府医看着小姑爷在大补药材的柜前徘徊,她的心咚咚跳了几下后,好心提醒一句:“小姑爷,您是要强身健体吗?”
“我自己来就好了。”秦湘红着一张脸拒绝,依旧低垂着眼,露出一副踌躇神色。
分明是稚气的脸,偏偏站在大补药材面前,府医有些受不了了,最终还是决定不管,悄悄去找了云相。
还没到望澜阁就遇见在道上散步的人,府医上前匆匆行礼,一股脑将小姑爷的行为说了一通。
不料,云相一脸从容,“我让她熬药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挑,得熬到什么时候呢。”
府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两口子闹什么呢……
“云相,这个药不能随便吃的。”
“无妨,她自己都是大夫,处理过这等事情,不必害怕。”云浅则是云淡风轻,告诉府医:“她家中有个哥哥,也不安分,她必然学到了些什么。”
“学到了些……”府医目瞪口呆,看了一眼云相:“您不怕闹出事?”
云浅自己也说不好,但她相信秦湘是有分寸的,“不会有事的。”
府医劝说无果,默哀一遍,然后回自己的药棠。此时,小姑爷已经走了,她回去核对药材分量,好歹知晓小姑爷拿了些什么药草了。
核对一番后,她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不得不说,云相说得极对,这个小姑爷是个行家。
简单查验后,她将小姑爷拿走的药材特地写了一份,令药童迅速送去云相处。
药方到了云浅的手中,云浅粗细看了一眼后,随手搁在一侧。应当是没有问题,要不然府医自己会来一趟。
须臾后,两份情报同时送到了书房内。
第一份,晋王遇袭,伤了命根。
云浅皱眉,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待消化后,打开第二份。
相比较第一份,第二份并不算大事。
第二份写着:傅缨今日缺席,系张家子殴打。
她深深吸了口气,盯着屋顶上的虚空,猛地将第二份情报撕了粉碎,接着唤来心腹。
“告诉陆澄昀,傅缨被打了,本相要他自己剁了打人的那只手。”
说完后,又及时止声。不成,陆澄昀地位特殊,若是硬来,明日百官弹劾,连累的将是整个红林军。
“不成、不成……”她低声告诉自己要沉稳,可心中的怒火依旧蹭蹭上涌。
简单几个呼吸后,拍案说道:“备马、去张府。”
秦湘得到云相离家的消息后先是一怔,而是看向传话的阿鬼,“她去张家做什么?”
阿鬼给她解释:“太后跟前的女官中只有傅缨傅大人嫁人了,嫁给张家子。张家是侯爵府邸,她嫁的是世子。前两年调任之际,傅大人回家生女儿了。回来后,原先的好位置被人挤了。但张家不满足,希望她辞官回家生下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