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几乎快要触碰到鼻尖,滚烫的吐息遇上温凉的吐纳,一霎,仿佛有所感应,病床上阖目昏睡的女孩鸦睫一颤,后一秒,猛地睁开了眼。
毫不夸张的讲,白鸽差点以为自己要完。
未知的恐惧总能被无限放大,再加上白鸽从小就对拔牙非常害怕,帅哥助手还很明确的告诉她,她的情况很严重。
种种种种交织作用下,白鸽勉强吊着的一口仙气终是撑不住,毫无预兆晕了过去。
昏迷的滋味也十分难受,似梦非梦,耳边嘈嘈杂杂的吵嚷声,想醒又醒不了,似乎还有人拿针在扎她
就在白鸽意识渐弱将要放弃挣扎时,忽而,有一股冰凉的触感,忽如其来熨帖到她灼烫的肌肤,随同鼻翼一种空山新雨般、清凉的味道——虽然并不突出,却足够沁人心脾。
当然,促使白鸽清醒的还是脸颊部传来的剧痛,像是有一双手就扣在她高高肿起的部位,徐徐施加压力。
闷哼一声,几乎是被痛醒,白鸽乌睫颤开。
下一秒,四目相对。
白鸽懵了。
对方却坦然自若,此刻见她醒来像也分毫不意外,施加在她脸颊的力道都不显动摇。
浅棕色的眼眸睥看她两秒后,谢远薄唇翕合,“张嘴。”
白鸽没有张嘴。
一方面她的脸太疼了根本没办法大张,另一方面,帅哥如此霸道的语气,一言不合就贴近要她张嘴
白鸽“有病”,且“病的不轻”,虽说她日常打工总需要被迫与人近距离接触,鹤立鸡群的异性也算见过。然此刻,“帅哥助手”的全貌一览无余展现在她面前,比照片里更加立体生动——就如同那些与素人有壁的明星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间,白鸽大脑有几秒近乎失灵。
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排斥还是怎么,目光很不适应的定格在人没有一点黑头的鼻梁上,语气都还懵着——
“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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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眼神躲闪,明显在“害羞”的神色表情,对谢远而言早司空见惯。不过他还算有绅士风度道了句“在医院”,颀高的身板微微错开些,留给白鸽反应时间。
人终于离她远了些,白鸽初醒的大脑才渐显清明。
不过,这里的医院和她所熟悉的医院有些不一样。单人单间的病房,内部家居摆设一应俱全,另有一名穿着蓝色工服的护工专门等在一旁。
如果不是鼻翼隐隐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她身侧挂着的点滴,白鸽差点以为自己在哪个星级酒店里。
在这里住一晚,得多少钱啊?
心里想了这么多,现实只过去两秒,又猛一阵开窍记起自己昏迷前好像,有给帅哥打过电话,告诉他,自己的位置。
难道——
是帅哥把她送来医院的?!
白鸽不可思议,身旁的帅哥随即印证了她不可思议的猜测,“你得了干槽症,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没了意识,现在刚打上点滴,退烧还得等会儿。”
说着,帅哥的手从她脸颊处移开,那股沁人的冷香随同从白鸽鼻翼撤远了些。
几乎类似职业习惯,谢远本欲查看下女孩伤口,此刻见人清醒,谢远后天养成的那点职业习惯便也跟着不见了。
余下几分耐心道,“干槽症还需要对智齿遗留的创伤进行冲洗,点滴输完你到口腔科做一个清创手术。”
白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正欲跟人道谢,不防又听见帅哥说,她要动手术。
如果换其他任何人告诉白鸽,她还得上手术台,白鸽指不定又得吓晕过去。然而眼前的少年,虽然外形帅的无懈可击予人一种只可远观的距离感,这会儿慢条斯理说起话来,又自带从容的掌控意——仿佛天大的事由他嘴中道出都不过小事一桩。
正是这种引人信赖的感觉,白鸽才没有想象中那么慌,她几乎下意识顺着人问,“这个手术,你能做吗?”
帅哥的口吻不容置疑,完全不像在说瞎话道,“不能。”
“赶上了好日子,红红火火~~”
“赶上了好时代,喜乐年华~~”
骤不及防,一段异常怀旧的乐曲响彻病房,喜庆欢快的声调,就从帅哥那里传出。
后一秒,白鸽只见人随手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款诺基亚(?),接通就往外去。
门外,谢远单手拎着手机,一群滞留在实验室的华清佼佼者们隔空对人呼唤,“老大你啥时候回来啊?软件测试遇到了个大bug。”
不久就要正式上线运营,医院电子表显示此刻03:35分。看一眼身后紧闭的病房门,谢远言简意赅,“等着。”
少晌,护工推门离开。门外,懒着一张帅脸的少年抬手叩门三下,听到女孩弱弱的请进声后,谢远打开门。
次日,白鸽就听从谢远的建议去口腔科做了清创手术。
手术的过程白鸽不想回忆了,直到医生宣判她可以从治疗椅上下来,白鸽神游天外的魂魄才将将归位。
她听到自己苍白无力的声音,“医生,我为什么,会得干槽症啊?”
——她以前也不是没拔过牙,酷刑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哪里成想如今还要遭二次罪。
医生的话永远那么专业概括,“干槽症的原因有很多,可能与局部运血差、手术创伤太大,拔牙创伤感染等都有关[1]。”
“回去后记得清淡饮食,辛辣刺激的食物一律忌口,再有不舒服再过来。”
可不敢再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