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次回去还是大四的寒假,那会儿刚刚应聘。
也不知是自己心高气傲,又或是眼高手低。
身边的同学都陆陆续续收到了心仪单位发来的邀请函,她盯着自己空白的邮箱,有种绝望。
自己奋力拼搏了那么多年,十足的信心在那时候功亏一篑。
大概人在最低迷的时候才会最轻易想起出生成长的土地,叶橙那时候骗他们自己开始实习了,得晚些回去。
她去得很困难,没有车,叫了辆车。
来去都匆忙。
她带着口罩和帽子,衣服着装早已认不出是当初那个叶橙。
先前的那个土房子经历风吹雨打早已慢慢变成断壁残垣,只剩下一个大致轮廓还未完全坍塌。
那天没有下雨,是阴沉沉的冷。
她让司机等会儿她,自己下车走去了后屋的小河。
那地方还是老样子,唯一变得是树变多了。
她走过去,溪流还是清澈,风过来时,河面有浅浅微波。
她蹲在那里,手伸进河里,有股寒意。
水流经她的手掌时,依旧是潺潺的。
她的心在那时候忽然变得很平静,有关于任何扰乱心扉的事情都慢慢在变淡。
甚至说不清自己当时的生存处境是何等难过,现在想来,总觉得是过分夸张了那些艰难。
她的思想变得游离起来,各种情感抛掷脑后,只有呼吸。
脑子里一直流淌着贾平凹的一句话“故乡也叫血地”,其实她的一半也死在了这里。
叶橙的鼻子冻得通红,目光又从对面的树林转移到了旁边的水桶里。
里面有一条鱼在游,空间狭小,水也算不上清澈。
那男人钓了一晚上的鱼,也就钓了这么一条,个头也算不上大,跟他的手掌差不多。
按理来说,这个季节的鱼应该是挺肥的,偏偏被他选中了的这么一条。
她看了一会儿,鱼在水里冒泡,一股子恶心油然而生。
叶橙不喜欢鱼身上的腥味儿,还觉得它们身上的鱼鳞像怪物,多好看的鱼她看了也不感兴趣。
干脆起身准备进屋,避避寒。
姜炳还在睡,他的小臂搭在额头上,大概是抵挡光亮。
叶橙忘记了,她出去没关窗帘。
“哥?”
她拉上窗帘,轻唤了一声。
原以为还没醒的人,淡淡“嗯”了一声。
一个音节,并不能听出喜怒。
叶橙想了想,要不要再继续说点儿什么呢?
到后来,还是蹲在沙发旁边什么都没说。
光是这样看着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他离开的前一夜。
那时候他还病着,说话的声音比现在哑,说自己头疼。直到现在叶橙还是没有想明白,他那天提出那个要求的契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