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要来找我!”即使是在努力压低声音,但安生还是可以听得到她的不耐烦,“你到底想要怎样?”
电话很短,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安诺“啪”地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刚要转头,蓦地看见安景良。“爸,爸……”安诺使劲拍着胸口说,“你大早晨吓人也不该这么个吓法,你出点声音好不好?”
“你问问你妹,”安景良斜睨安生一眼,“我出没出声。诺诺,你交了新朋友?最近电话很多啊。还都偷偷地背着我接。”
安诺大叫起来:“我哪儿有?”
“没有就没有。来,安生,”安景良招呼她,“我和你说点事。”
安景良能和她说什么事?无非就是有关于沈希然的。
说钱寄过去了,至于沈希然的母亲,他也让人送去了最好的医院,派去了最好的专家。但是沈母已病入膏肓,医生说也就还有一个月的活头。
“对了,我还给他们买了两处公墓,就在城郊,一大一小,每平方米均价都在两万以上,我是托了关系才买到的,”安景良边穿衣服边说,“对于他们,安生,咱们也真的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我知道你这孩子一直对他们还有些愧疚,但是我要告诉你,现在也不用了。如果凭借他们自身来获得这些东西,”他临走前,伸手去摸她的头,“这辈子根本想也别想。”
说完这话,他打开门,先走了。
安景良前脚刚走,安诺神经兮兮地探出个脑袋:“安生,我爸说什么了啊?”
“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关于我的事?”
“没说。”
“哦哦……”安诺拍了拍胸口,一副终于安心的样子,“对了,安生,你有电话。”
“电话?”
“刚才一直响一直响,我刚接起来,那边就挂了。”看安生拿起手机,安诺悄悄凑过去,“是谁啊?我看是陌生号码。”
安生瞄了一眼屏幕,微微皱眉:“我知道了。”
即使显示是陌生来电,但安生也知道这来电是谁的——石嫣。
电话也很明白,石嫣说沈母活不了太久了,让她回去看一下。
但是现在安生不管做什么事,安景良都派人跟着。特别是他昨天还一再重申说不要再去牵扯那些事。安生想了半天,才脱离大人的看管成功“逃”出来。
虽然和沈希然关系这么好,但是沈母,大概是最讨厌她的一个人。
大院里的人大多私下里对林青青指指点点,但是沈母却是明目张胆的那位,还是这群八卦妇女的领头。她和林青青是最敌对的“势不两立”,当着林青青的面就说她是“出来卖的狐狸精”,还说什么她是公交车,全天下男人都让她睡遍了。但是好像故意和她作对,沈希然却和安生关系这样好。以前他们一起玩的时候,最常见的一个场景就是沈母拽着沈希然的耳朵回家,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说老不要脸的生了个小不要脸的,小小年纪就会拐带她儿子。
到了医院,石嫣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带她去了病房。其实上次已经见过,这也不过就是两个月的工夫,尽管安生一路上想着沈母可能会虚弱至极,但却没想到会这样可怕。对,是可怕。她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管子,一进病房,那些仪器就发出类似于警报的声音。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能耐?”石嫣站在她背后,“托你的福,阿姨现在住的可是最顶级的病房。知道吗,这病房据说以前是县里什么干部住的,你那个有钱大伯一出场,那人乖乖地从里面搬出来,让阿姨给搬进去了。”
安生不说话。
“要我说,”石嫣继续冷嗤,“这样的待遇换一条命,是不是也挺值得,对吧?”
安生还是当作没听见,她只是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以前那样生气勃勃,不,何止是生气勃勃,简直就是有点气焰嚣张的沈母,竟被摧残成这副模样,眼睛紧闭着,似是在承受巨大的病痛,眉心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安生慢慢走过去,还没说话,沈母竟像是感觉到似的,一直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眯了眯眼睛后才说出一句话:“林妖妇家的那个孽种?”
“阿姨,我……”
“滚!”
一共就说了这两句话,接下来事态就完全不由安生控制了,一直瘫着的沈母像是瞬间发了疯,抓起旁边的杯子就往这边砸。“你想干什么?我早说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害了我儿子,你还想继续害我是不是?你们都愣着干吗?”沈母对着那些围过来的护士叫唤,“等着她要我死啊!你们快点把她弄出去,把她……”
“阿姨!我……”
“扫把星!你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你妈又要克死我儿子,现在又要克死我,”沈母“呼哧呼哧”地喘气,竟一把拔掉自己身上的各类管子,“行,你们不赶她走,我自己去赶这个扫把星走!”
“病人!注意病人情绪!你们,”带头的医生赶紧命令护士,“你们还不快点按住她?麻醉师呢,注射安定剂!还有你,”医生又看向安生,“真想闹出人命来,还不快走?”
“她害死了我儿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不不不,你们都拉住她,我得让她偿命……”即使好几个人按着,沈母也像是发了疯,她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就往门口砸,“你这个蠢货,我让你赔……”
“赔”字刚落,安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保温瓶朝这边扔过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脚竟像是被浇筑一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