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你走?”他问。
戚言略一权衡:“也好。”
襄国世子煜文成武德,做刺客也是一把好手,他的相貌算不上多么魁梧,肩背却也宽厚。
依靠在上面,有种格外的安稳感。
“走吧。”她在他耳边低声道。
公子煜感到她的吐息擦过脖颈,一阵带着暖意的痒。
他侧头看去,正好与她的目光撞上。
或许是低烧的缘故,她的眼睛雾蒙蒙的,眼帘也倦倦地垂下,那耀眼的锋芒都仿佛敛下许多。
只是她的神色始终镇定,似乎永远智珠在握,教人看不透深浅。
“不走吗?”她问。
“走。”他答。
今晚的月色有些过于明亮了。
路边的树也生得枝叶疏朗,月光透过叶片的间隙照落下来,明明暗暗的,也将事物照出个大概。
不消点灯,也能看见前路。
“戚姑娘。”襄世子的声音清凌凌的,似流水,如夜风。
“怎么?”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他顿了一下,“你当年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问题我好像答过。”那时说了什么,她却有些记不得了。
公子煜笑着说:“我曾在地窖里问过一次,只是那时没能听清,所以想再请姑娘答一次。”
“也没什么,”戚言想了想,没回想起来,于是又答了一遍,“觉得可惜罢了。”
公子煜等了会儿,没有等到后话,有些意外地道:“觉得可惜便放了我,姑娘不怕留下后患吗?”
林间有子规啼叫,秋夜凉意沁人。
戚言:“那又如何?而今不恰是这个后患救我于水火吗?”
襄世子轻笑道:“于姑娘而言,哪怕我不来,也定有办法保全自己,怎称得上救姑娘于水火?”
“公子想错了。”戚言抬手,替他挡开一截树枝。
“凡世间之事,人力所能算尽的唯有七分,剩下三分乃是天定,再是神机妙算,也必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那姑娘认为,赤河一战,是人算还是天算?”
赤河一战,即是靖国灭襄之战。
松开树枝,戚言指尖一揉,抹开几粒灰:“是我算。”
公子煜忽然笑道:“我该谢姑娘。”
“谢什么?”
“谢姑娘看重我的品行,”他一本正经道,“此地荒郊野岭,唯你我二人结伴同行,姑娘却说这样的话,是真不怕我一时气恼,杀姑娘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