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相?戚相?”闵煜轻唤她,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襄君关切地看着她,问:“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戚言移开目光:“没什么。”
倘若可以,她并不希望自己常常陷入对邵奕心思的揣度之中,仿佛多么念念不忘似的。
但她又的确为之不由自主地走神,兴许是因为,邵奕的确像极了这世上的另一个她,尤其拥有着她所自我厌弃的那一面。
看着邵奕,她仿佛像是看着另一种可能的自己,无法不令她深思。
闵煜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十分确信她方才想的必定与那位先靖王有关。
可他什么都探究不了,也什么都问不出来,仿佛有道无形的隔阂,将他拒之其外。
他敛眸,扯起嘴角笑了笑:“早些安歇吧,宫人不是说明日礼仪自平旦起?比之朝会还早得多。”
天色也的确是暗了。
戚言净面洗漱过后绕进屏风,闵煜已在地上铺了寝具,十分自觉地让出床榻。
她来回看了几眼:“汝为君父,我为臣子,恐怕不合适吧?”
闵煜失笑:“总不能让戚姑娘睡在地上。”
这床榻可要他如何才能躺得下去?
他将系冠的绳缨解了:“不是多重要的事,还要多谢戚相为我安危相陪,明日还需哭临,早点歇了吧。”
丧服的衣袖随他抬手动作滑落些许。
戚言目光陡然一凝,上前握住他的手腕。
“戚相?”襄君显然被她唬了一跳。
戚言并不理会他,轻手将衣袖的布料挑开,向上挽起,将国君的手臂显露出来。
果然不是她晃眼看错,斩衰遮盖之下,已被生麻磨出了大片的红。
只是那手臂原本也并非白玉无瑕,而是横亘了许多的伤疤,彼此交迭着。
有些仍结着深褐色的陈年旧痂,有些已经逐渐消退下去,只留下一道道浅色的痕迹,是新生的肌理。
此时,更被粗糙的生麻磨得泛红。
闵煜想说,这都是曾经战时留下的旧伤,实在不大好看,就不必再这么仔细端详了吧。
哪怕戚言对他无意也好,谁会盼望心上人看见自己身上不那么完美的地方?
还未来得及开口,戚言的指尖已经轻轻划过其中一道。
新生的皮肤本就柔嫩许多,何况被生麻磨了一日,更是敏感,此时被指腹划过,好似一道电流漾开,连同天灵盖都是一阵发麻。
闵煜猝不及防,被刺激得浑身一颤。
险而又险地将差点出口的声音咽下,勉强保住些颜面。
戚言抬起眼,见他撇过头,下颔线条紧绷,像是在忍耐什么。
怎么这幅样子?
“疼?”她低声问。
他们离得太近了,他侧着头,戚言的声音低低沉沉,直往他耳中钻,一直叩到了他的心里。
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