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靖旬两国一开口,原本正观望的几个大国也开始摇摆,倘若闹起来……难保他们是想先分肉,还是想先碎鼎。
为此,晏君颇遭了王庭其他几人的怨愤,虽面上不表,心底却骂惨了靖王盈。
不同谋便不同谋,了不起也就是与他国在一旁观望着,何必将事情捅到明面上,闹他个不好收场?
“邵盈虽然迂腐,却也算是个真君子。”殿内,戚言执白子落于盘上,“重礼,尚义,不似乱世霸主,倒有崇古之风。”
桌上黑白交错,杀了个不相伯仲。
那日见过晏君之后,襄君推说六博掷箸动静太大,于先王丧期如此娱乐甚为不妥,恐又教人抓了错处,说什么都要换回围棋。
堂堂国君,抵死不认是因着自己手气太差,输得颜面无存才想耍这赖。
戚言为人臣子,总不好真与君上争这口舌高低,于是两人重执黑棋白子对弈。
“唔,”闵煜听到这句评价,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在盘上落下一子,“难得。”
兴致不高似的。
戚言便问:“国君有心事?”
闵煜指间挟住一枚黑子,望向窗外:“风雨欲来,难免心浮气躁。”
此时,天景正是乌云密布,天色也是暗沉沉的,风声凝滞,虫鸣低微,仿佛在这浓云之下,一切都将凝固了,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惊变伴着惊雷而来,将整座王宫映得惨白。
晏君死于宫道。
有往来的宫人指证,其为襄君所害。
“毁谤诸侯者,该当何罪?”闵煜垂眸望着跪伏地上的宫人。
“夷族。”戚言答道。
宫人浑身颤抖,一头磕在了王姬面前:“仆所言,句句属实。”
襄君冷声道:“好一个句句属实,口说无凭,何以为证?”
宫人连声音都在抖:“我见、见襄君执一短匕……”
卫兵果从襄君殿中搜出一把沾血的匕首。
渚君上前一步:“人证物证具在,襄公可还有话要说?”
连这莫名其妙的匕首都给搜了出来,看来这罪名是铁了心要嫁到他的身上了。
襄君轻笑一声,索性连王姬也不拜了,只看向从头到尾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邵奕。
“如此颠倒黑白,不怕诸国群起,众口铄金?”
邵奕敛着衣袖,一副听不懂对方所言的样子:“先王丧仪毕,各国使臣都该回返了。”
只这轻描淡写的一句。
诸侯不满晏君留置来使,那就如他们的意。
便似如今,晏君已死,诸侯可归,皆大欢喜。
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无关乎各国自身的安危,没些莫逆的交情,大约也怠于过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