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重新爬上面容,他朝着孟岂的方向一招手:“过来。”
都用不着孟将军那野兽般敏锐的直觉,是个人都能感受到那浓浓的威胁。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只有戚言坐在案前,与神医相对,朝他招了招手。
她道:“还不快来?汤阳一诊,万金难求。”
禾女定了定心神,在孟岂背上轻轻推了把:“将军快去吧。”
孟岂回头,看她一眼。
恍惚觉得这幕似曾相识。
似乎曾有很多次,她都是这样目送他离开。
他在心底念了念。
故人?
这确凿是故人……吗?
时秋的声音及时插来,大煞风景:“怕什么?反正也是你先得罪的他,就算被大卸八块,也是活该。”
孟岂:“……”
在心底默默地比对了一下这师姐妹俩的态度,孟将军觉得秋娘真的好恨他。
这么想想也就想开了,神医再可怕,还能有暴怒的秋娘可怕吗?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他宽慰着自己,拄着木杖走到汤阳面前。
“腿伤了?是哪条腿?”神医懒洋洋地问。
“右边这条。”孟岂倚着杖,将伤腿伸上前些。
“唔。”汤阳伸出手,在他腿上摸了摸骨,“怎么坏的?”
“不记得了,”孟岂糊里糊涂地答,“大抵是被砍的,或是摔的、撞的,总之记不得了。”
汤阳收回手,下了定论:“是骨头断了没接好,长歪了。”
禾女忙问:“能治吗?”
“能治,好治,”神医脸上露出一个并不怎么医者仁心的笑,“打断了重新接上就行,下点猛药,保管他十天之后健步如飞。”
孟岂震惊了,不由得后退半步:“打、打断?”
神医笑得越发灿烂:“放心,我这儿铁锤石锤,大锤小锤一应俱全,弄断个腿不算难事。”
孟岂张张嘴,发出茫然又无助的声音:“……啊?”
常年侍奉神医的药童到底心肠柔善,见孟岂神情张惶,似有怖惧,便安慰道:
“客人莫怕,家师有帖独门秘药,可麻痹神识,断腿重接虽听起来可怖,真正疗医时却无知无觉,睡完一觉,醒来就治好了。”
孟大将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下立时松快许多。
“白芨,瞎说些什么呢?”却见汤阳笑意暖如三春,“我何时配过这种药?莫说是我门中,哪怕放眼古今天下,也是没有这等秘药的。”
药童睁大眼睛,与他对视一会儿,随后缓慢地伸出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哎呀,大约是我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摔坏了脑子,一时混沌了,世上确乎是没有这等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