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人带来了,很顺利,没尾巴。”
一个白净斯文的眼镜男轻推了戈弋一把,从他边绕过,走到坐在最中间太师椅上的东方中年男人身边躬身说。
眼镜男就是刚刚带人从快艇上接收自己的人,戈弋扫视了一下这个布置的好似旧时代黑帮社团香堂的环境,多少有点了然这群人的来历了。
穿着中式湖蓝绸衫的五叔嗯了一声,吸了一口手里的石楠根烟斗,缓缓吐了口烟,才不紧不慢的抬头打量戈弋。
这一看不要紧,足足三分钟,才眯着眼点点头,连连说了三声真像。
“你父亲叫戈君毓吧?”
貌似疑问的句子,用着肯定的语气,还算和善。
没有说是或不是,戈弋的神情被五叔解读成默认。
旁边从那一巴掌的疼痛中缓过来的男孩抹了一把眼睛,突然往五叔面前冲。
“你们把楠哥弄哪去了?快点把人还给我!”
“真吵。”
五叔摆摆手,旁边有人一把拉过了那男孩,两下拿绳子捆上,一条手帕塞进了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不甘叫声。
戈弋收回投向那孩子的目光,自己中枪那天,他记得倪威叫那孩子宁宁。
“你不要怕,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是不会这么对你的。”
五叔注意到戈弋的泛白的脸色,显然会错了意。
“后生仔叫什么啊?”
“戈弋。”
对方连自己父亲的名字都知道,保密自己的名字也没什么意义。何况,戈弋知道不久后,这些知道他名字的人,都会变成死人。
五叔满意的点点头,招手让人给戈弋搬了把椅子,颇有点老熟人要闲话家常的意思。
“当年你爸爸差点做了我妹夫呢!”五叔摇摇头,仿佛感叹什么似的“当初你爸爸要是娶了我妹妹,也不至于被蓝奉行害的那么惨了,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同嘛,我妹妹又不会长的比你妈妈差很多。”
父母的感情没有外人置喙的余地,戈弋冷淡的扫了五叔一眼。
然而五叔好像心情还不错,毫不介意的呵呵笑了两声。
“你啊长的像你妈妈,脾气还真是像你那个冷冰冰的老爸呢。”
父亲是冷冰冰的吗?记忆中的父亲,一直都是对自己和母亲温柔的无以复加的好男人。看来爱与不爱,果然可以造就一人千面。
“我母亲在哪里?”
“别这么抵触嘛,找你来,就是要说这事。”
五叔又嘬了一口烟斗,眯起眼睛扫了一旁被塞住了口的丁宁。
“你知道他是谁吗?”
50、
没有回答,戈弋的眼神明显给出了否定答案。
那孩子,一度是倪威的床伴,现在也是他很关心的人,对戈弋来说,知道这些也就够了,但这显然不会是眼前这个男人找自己来的目的。
他现在耐着性子听五叔不着头绪的废话,只是因为不清楚母亲在哪里,否则不会容他聒噪的。
“他是天世的继承人,千叶裕司和你母亲的儿子,叫千叶宁次。”
这几个字淡淡的,五叔甚至都没有直接说这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但戈弋还是觉得自己心被捅了一刀,有一种失血过多后的冰冷在向四肢百骸蔓延。
难道……没有死么?
目光如刃刺向那孩子,显然后者也被这话惊呆了。
好端端的,忽然之间被告知亲生父母另有其人,现在又变相的说,自己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而且这哥哥可没什么有兄弟相认的惊喜表情。
“找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兄弟相认吧?”
耐性被打击耗光,戈弋的声音冷的又下降了三个温度。
站在五叔身侧的斯文眼镜男刚要开口斥责戈弋的不识时务,被五叔摆手阻止了。
“我知道千叶家对你们母子百般折磨,这个弟弟不认也罢。只是这蓝家毕竟有你母亲一份,看着这偌大的家业落在千叶家这半个日本人的手里,老头子都为你不值啊!”
五叔眼中精光一闪,叹息的语调带着别有深意的诱惑。既然小孩子不听摆布,仗着倪氏给撑腰,一上台就大刀阔斧的玩改革,在那里大放厥词说什么漂白势在必行。他们这些当年把脑袋别在腰带上,一手一脚打出的天下的元老,转眼被什么股份制能弄的连反对的资格都没有了。
别人尚且好说,当年一起出来的老兄弟们大部分都半退休了,留下子弟们在天世经营的就算不是全白,至少也过度到夜店一类的□场所这种灰□域。但他五叔不一样,粗人一个,又没有妻子儿女的顾虑,风口浪尖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了,习惯了这种不安定,还真没有收山的打算。虽然天世主营上到航空下到轮渡交通运输,但一直归他所经营的就是两样,毒品和军火。这是天世有今天一切的最根本基础,蓝奉行没死前把这一块交给自己,默许一直干下去,可这奶娃娃一上台,就要断了自己的财路,未免有点太目中无人了!
其实做了这孩子很容易,只是后患无穷,现在这些后生们野心一个比一个大,到时候群龙无了这个名义上的首,各自占山为王不是五叔乐见的。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弄散了天世,被别有用心的家伙逐一击破就得不偿失了。
不能杀就只能收买了,派人去日本查查这孩子的底,想找出弱点加以利用,结果竟误打误撞发现当年的蓝大小姐没死,还被一个长的很酷似她的男人接走了,五叔立刻想到这接走蓝馨若的人应该是谁了。心底颇为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偶然事件开心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