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钟行简方道,“从我私库里拿一件红珊瑚如意送去。”嗓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是。”赵管家应下,钥匙不知何处安放,“世子,您看大房分红是否还给夫人?”
“夫人既交给你,你便收下吧。”
“是。”赵管家起身徐徐退出书房,手刚摸上门,又听见清润之音,
“我的私库,你日后交给夫人打理。”
“是。”
赵管家不敢怠慢,先打开私库,挑好寿礼亲送往范氏手上。
此时的安乐堂,刘玉一大早便来请安,侍候范氏起身、洗漱、穿戴、用早饭、喝早茶。
这些往常都是江若汐张罗。
“母亲,您尝尝,这是我亲手做得水晶肴肉。”刘玉夹起一块晶莹软弹的肉片,放在范氏面前的碗碟里。
范氏看都懒得看,陈嬷嬷解释,“二夫人,大奶奶晨起用饭,以清淡温热为主,配白粥、白馍,放这么多大料做得肴肉,还是冷食,大奶奶断不会用。”
刘玉讪讪笑,“那母亲尝尝这道脆藕?”
筷子在半空中,被陈嬷嬷直接挡下,“二夫人,大奶奶喜吃软烂。”
起了个大早备了这两道菜,全拍在了马蹄上。
刘玉脸上挂不住,桌子上满满当当十几样小菜,竟无从下手。
陈嬷嬷代劳布菜。
范氏吃好饭,抿口早茶,才抬眸蔑她,“老三媳妇要侍候夫君,晨起来得晚,你日日随老大媳妇过来,半点没学会。”
刘玉心中闷气:现在只能仰仗她,还如此气焰。
可谁让她正有所求呢!
“母亲教训得是。”刘玉脸颊堆满笑,极尽阿谀谄媚,“以后儿媳一定尽心竭力服侍母亲。”
“哼。”范氏不以为意,“尽心竭力!说得好听,你当我不知你是为何?”
范氏目光锐利,“想要中馈之权!得看看你有没有管家的本事。”
闻言,刘玉不急不怵,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母亲容禀,未出阁前,侯府中馈娘亲早已交给我打理,母亲大可放心。”
范氏不为所动。
刘玉恭维,“如果我做不好,不是还有母亲您嘛!您从旁提点,总不会出什么大纰漏,您也不至于太过劳累。”
范氏起身移步,略有沉吟。
刘玉察言观色,心中窃喜,面上却忧心极了,“母亲,儿媳是怕您累着。大长公主把中馈之权交还给您,老三媳妇不得空,您若亲自操劳,累坏了身体不值当。如若您不亲自操持,那不就便宜了二房三房?!”
范氏眸间微动。
于范氏而言,二房三房才是她的心头刺。
范氏还没来得及多抻一会,一阵高亢的嗓音伴珠帘清脆而入,
“她说得对,母亲,不能便宜了二房三房。”钟倩儿脚步急促,鬓间珠翠轻摇,“真让二房三房得了中馈之权,我置办些衣服首饰不就更难了。”
昨夜,刘玉入夜进了钟倩儿房间,送去了副头面,又以此利诱她。
又任由刘玉侍候半响,范氏这厢终才交了中馈之权,不过也旁敲侧击,让她每日昏定晨省过来伺候,不能有任何疏漏,否则,中馈即刻收回。
刘玉只看着沉甸甸的一串钥匙,哪里不肯同意,自是痛快应下。
赵管家就在此时带着寿礼前来,“大奶奶,郑国公府的寿礼准备妥当,世子爷定的,请您过目。”
“世子?”范氏称疑,“我记得把这差事交给了江氏,她掌着大房分红,拿不出一件珍品?叨扰到世子那!”
赵管家如实禀报,“大奶奶,大房的府库钥匙世子夫人已经交给世子,故而,夫人将此事交给世子定夺。不过,府库内的东西世子还没过眼,先从私库里拿了这个红珊瑚如意。”
他们说话间,钟倩儿的双眼早已被红珊瑚如意牢牢抓住,它色如晚霞映海,绚烂而深邃,造型更是雅致,宛若云卷云舒间的灵物,头部雕琢成灵芝之状,寓意吉祥安康,柄部则流畅地弯曲,在光线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泽,既显尊贵又不失温婉。
“母亲,大哥私库里东西真好,这品相,比我有次进宫,在贤妃娘娘宫里看到的还要美。”她指着如意,告知范氏,“我要这个,母亲,你再换个别的送去。”
“胡闹。”范氏轻喝,“你大哥私库里的东西,既然已经定了送人,怎么能随便克扣。”
她摆手让人包好送去郑国公府。
虽然有些可惜,但她从不拂逆大儿子的决定,毕竟他是世子,还是国公府唯一成材的,指望他长脸呢!
钟倩儿摔帘子离开,刘玉跟她出门,拽她衣角,“何故生这些气,咱们有整个府的钥匙,还怕挑不出个称眼的。”
闻言,钟倩儿眸里泛光,“对呀!反正今年我跟大哥要了东西,等半年庄子上送来东西,我要挑件好的。”
第一次主动挽起刘玉,“走,快带我去看看,府库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以前江氏跟宝贝似的护着。”
赵管家从安乐堂出门,紧接着朝静尘院走去。
今个儿的静尘院正热闹,筒车没想象中那样好做,做了一半馨姐儿跑出去找二房瑾姐儿玩。瑾姐是二房四爷钟行健和林晴舒的独女,比馨姐儿小半岁。
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只因林晴舒结伴二房的钟珞儿正往这走,碰了个正着。
钟珞儿是二房徐氏的女儿,与林晴舒看是姑嫂,实则如闺蜜,两人皆与江若汐交好。
“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找人传个话,我出门相迎。”江若汐与林晴舒十指相交,相互福身行礼。